第42章 你错了(2 / 2)
展昭又是一笑,接了她手中的毛巾,再拧了一把,递给她。她羞得连耳根都红了,这回不敢再敷衍,仔细擦了脸,将毛巾紧紧抓在手里,小声道:“我,我……你,你也早些休息吧……”
展昭见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转身便要离去。忽然她又叫住他,他回头,见她急急放下毛巾,去了床头的一盒药膏递给他,“这药,抹在伤口上。”
他愣了愣才想想起自己脸上有一道伤,摇头,“皮肉伤,无妨,你留着吧。”
“可是……”上在脸上呢。
顿了顿,他终还是伸手接过,“若是伤在别处,你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在意,在脸上,总归刺眼。”
“若是不知道便罢了,之大了总不能置之不理,跟伤在哪没关系。”她这一声嘀咕颇有些顶嘴的意思,说罢低下头,小声道:“你……其实怎样都好……”
展昭低低笑了一声,似乎愉悦,叮嘱她早些休息,便退了出去。一扇门将两人隔在屋里屋外,却隔不住日渐想通的心,或许不能情深似海,却能相濡以沫。
隔日,许向阳醒来时展昭早已出门,她手上有伤,连生活起居都不便,更别提做家务。索性就在床上躺着,回想昨夜展昭的话。想着他昨夜替她拧毛巾,忍不住红了脸,掩耳盗铃地拉高了被子盖住脸。心里止不住地泛甜,她知道,自己是彻底沦陷了。在被窝里躲了一会儿,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探出头时脸上一片通红。
赖了一会儿床,把左手的绷带拆了,腾出一只手来,终于可以勉强自己洗漱了。费了些功夫收拾妥当,进了厨房,发现灶台上放着食盒,下头压着纸条。是展昭留的,叫她今日不必做饭,他已经交代王嫂子帮忙,她会送饭食过来。她心中暖暖的,他真是细致入微。看来今日事要偷闲了,她想去看看林婆子。
熬过了冬日,林婆子的身子好了些,腿脚不再犯疼。这几日,她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她儿子的消息,显得满面红光,见她来,拉着她聊个不停。话题都是围绕她儿子,一会儿说房子有些旧了,等儿子回来要找人来翻新,好给儿子娶媳妇。说到娶媳妇,又念叨起各家的姑娘。
李家的姑娘模样俏,陈家的姑娘贪嘴,张家的大姑娘勤快,小姑娘懒散,但是看身段是好生养的。数了一圈,竟没那个陪得上她家儿子。许向阳细细聆听,是不是应几句,老人家不过是想找人说说话,她听着便是。忽然,林婆子怜爱地看着她,“向阳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
许向阳愣了愣,林婆子不是相中自己吧?她笑了笑“我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幸得好心人相助,得了个糊口的伙计。只是爹娘双双病逝,欠下许多债,只怕大半辈子都还不清。”
林婆子脸上的笑意淡了去,重重一叹,“苦命的孩子!”
许向阳摇头,“算不得什么,人活着便是希望。”
“是!人活着就是希望!可不就是这个理?活着,就是希望!我这一把老骨头,就是撑着灯儿子回来!”林婆子感慨道:“我家里穷,拖到二十才嫁人,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四个儿子。夭折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几个孩子,又因为穷,养不活,送走了一只一女。后来女儿嫁了,嫁的远,这辈子再也见不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剩下两个儿子,一个从军没了音讯;另一个长到十二三岁,去河边玩水,便再也没找回来……”
“林婆婆……”
林婆子如今说起这些倒没多少伤心,只是感慨,“我家男人身子骨不好,四十不到便去了。”见许向阳面带不忍,她安抚地笑笑,“你别替我难过,到了这把年纪,都看开了,也都熬过来了。我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不,还有个儿子,还有盼头。”
许向阳觉得这个老人家一生坎坷,几次丧子,中年丧偶,却仍这样坚强。自己的那些事相形之下根本微不足道。林婆子说了一通心里话,心情更好了几分,刚刚听了许向阳的身世,连忙道:“你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早些回去吧,给人干活不可怠慢。虽说你手上有伤做不了事,可主人家瞧你一走就是半日,嘴上不说,心里可不舒坦,最好你不干活也在那守着。”
许向阳含笑点头,林婆子这话说的对,老板可不都这心态?下班时间就是看着员工坐在位置上发愣心里都是舒坦的。离了林婆子那,见时间还早,她心想去看看宝儿。
关旭有心,为了宝儿能有快玩的地儿,特意租了带大院子的宅子。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撑开华盖,这个时节郁郁葱葱,煞是好看。许向阳站在院墙外抬头望着顶上的绿叶,心想展昭的院子有些空荡荡,前些日子王嫂子还问她要不要搭个葡萄架子,夏日里也好挡挡日头。想着成荫的葡萄架,她不禁莞尔,回去,把葡萄架子搭起来吧。
思绪还来不及收回,听到里头隐隐传出的说话声,竟是丁月华!丁月华在,她便不好进去了,默默靠在墙上,听着墙内的谈话,心中忐忑,丁月华心中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丁月华受的只是皮肉伤,她是习武之人,这些于她不算什么。伤是次要,心里的坎才难过。许向阳,救了她。那日展昭将话说透,白玉堂也对她当头一棒,她不是不懂,是不愿接受。她不想回去,可再怎么拖,案子告破,也要回去。心中苦闷,却没有人可以倾述。
她想到了宝儿和关旭。
她真心喜欢宝儿,宝儿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烦恼,也只有在对着宝儿时,她能心平气和地对待许向阳。至于关旭,他是唯一一个不规劝她的人。如今,也只有对着他,她还能有几分喘息的空隙。
关旭见她身上带上,便不让她抱宝儿,宝儿正是爱乱抓的年纪,怕抓到她伤口。他看着她,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他原是在去铁器铺帮忙,因为宝儿长牙有些闹,这才留在家中,遇见她来访。
丁月华苦涩一笑,将事情简要提了提,那些丑事都告诉了他,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他也不是多舌的人。
关旭听了一笑,“没想到竟有这种奇特的野蜂。我在边时见过一种尾巴会发出声响的蛇,叫做响尾蛇,它们靠尾巴的声响来吸引猎物。若不知晓,别说动物,就是人也要上当。”见丁月华脸上的郁色稍散,接着道:“姑娘万幸,被许姑娘所救。”
丁月华勉强一笑,良久道:“是啊……我,该好好谢谢她。”忽而,她抬头,望着关旭,“关大哥,你说,我该怎么谢她?”
关旭定定地望着她不言语,丁月华缓缓道:“救命之恩,怎么谢都不为过。我把展大哥让给她,够不够?”
关旭却笑了,“丁姑娘,你错了。”
“错了?”丁月华不解。
“展昭,从来就都不是你的。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