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急信(1 / 2)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急信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急信
崔妙慧幽幽道:“其实在这乱世之中,即使是身为世家之女,又或是贵人之女,都一样朝不保夕。Www.Pinwenba.Com 吧便是魏公铜雀台中的美人,当初也并非为他所有啊。”
董真默然。
曹操的夫人姬妾们,不说别人,其实就连何晏之母尹夫人,当初也是何氏妇,后为曹操所得,令得堂堂簪缨之后的何晏,也不得不屈辱地变成了拖油瓶。男人们为了权势荣华竞相争斗,女人们便如财产、地盘、军队一样,都是可以被任意占有的珍物,都是强者居之,却从来不会有人顾及到她们的感受。
“可是曹子桓不一样……”崔妙慧仿佛感知到董真心中所想,道:“后来世人相传,曹子桓当初带兵入袁府时,一眼便看上了甄洛,但我却不以不然。袁氏府第之中,姬妾如云。以昔日袁氏之贵,这些姬妾自然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若是别人攻入了邺城,自然是忙不迭地收入后宅之中,但是曹子桓却并没有为难袁府的女眷,还让军卒们将她们好好保护起来,不允许受到任何的侵扰和侮辱,更不准有人掳掠占有,甚至还吩咐用度一如昔日。如果他第一眼就看中了甄洛,完全可以将她直接掳走,没有必要再置于袁府之中。”
“袁府女眷被软禁于府中,但仍旧是非常重要的人质,魏公尚在追击袁尚兄弟,还未进入邺城,曹子桓为防意外,时常关注袁府动静。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日久生情,他终于爱上了甄洛。”
董真顿了顿,笑道:“或许也正是因为曹子桓举止有君子之风,才最终博得了甄洛之芳心罢。”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这两句话中,不知不觉,竟带上了些许酸涩之意。
时人往往以风流自诩,除了对待大妻是很尊重之外,对于姬妾婢伎之流,向来当作玩物看待,对于闺闱门风并不象后世那样严禁。
所以当年刘邦在见大臣时,戚夫人仍能坐于他的膝上。而曹操兴起之时,也往往呼美妾出来陪酒。比如何晏,每得美人,必向外洋洋自夸,所以才使得富安侯府中春色繁华,成为路人皆知的韵事。
与之相比,曹丕此人,并不象其他权贵一般好色,显得古板无趣。他身居高位,有时便是属下献美,他为了安抚其“忠心”一概收纳。所以府中姬妾颇多,但从未听过任何关于他后宅的艳闻轶事,倒是一个昔日为小奴的任儿最受信任,可见他对所谓的美色是绝不上心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挑剔又严谨的人,却终于对甄洛一见倾心。
而也只有这样挑剔又严谨的人,才能让惶惶不安的甄洛再次找到了安全感,从而亦对他产生感情。
一段在困境中萌生的感情,是否早就预示了它最终的不幸?
“曹子桓虽频入袁府,但他向来持身严正,发于情止于礼,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到一个月后魏公班师归来,有人在其面前多嘴,极其称赞甄洛的美貌,魏公向来以‘大英雄多好色’而自诩,当初打败张绣后,连其婶母都能占据为已有,又岂会放过袁氏的女眷?自然对甄洛大感兴趣。回到邺城的第二日,便起身前往袁府,想要亲自一睹芳容,以甄洛的美色,一旦魏公见到,必然立刻被收为禁脔。”
崔妙慧的声音,在黑暗中那样冷静而清亮:
“魏公一入袁府,便直奔甄洛所居的小楼。谁知刚到楼下,恰见一人缓袍轻衣,发髻松散,自楼中施施然而出,显然是刚寝卧而起。这人正是他的儿子,曹子桓。”
董真不由得一呆,道:“父子二人,竟在同一美人楼下相逢,这……这岂不尴尬?魏公是否大发雷霆?还有那向魏公进言甄洛之美的小人,必然是深藏祸心!”
崔妙慧轻笑一声,道:“你说得不错,那进言之人确为小人,然而魏公,当世之枭雄,子桓,曹氏之嫡子,父子二人所谋乃是天下,又岂会因为一个美人而生出龃龉?”
董真虽早就知道甄洛终是归了曹丕,却不由得好奇,问道:“当时详情,究是如何?”
崔妙慧道:“当初袁府之中,也有我崔氏之人,恰好便旁观了此事。据说当时魏公一见曹子桓出来,便问道‘尔从何来?’
曹子桓答得也妙,说‘儿从甄氏房中而来。’
魏公瞪了他半晌,目光灼灼,随从都吓得不敢出声,双股战战,曹子桓却泰然相视,并无丝毫畏缩之色。”
董真想到曹操的风范,不怒尚威,何况是这样诡异的情况下?周围人吓得双腿都在颤抖,而身为当事人的曹丕却依然能神色如旧,至少是说明其心理素质之强,是胜过常人的。
“魏公瞪视半晌,问道‘尔既悦甄氏,且已坏其名节,欲如何安置?’曹子桓毫不犹豫答道‘甄氏淑仪崇德,当以妻之!’”
当以妻之!
虽然早知甄洛是曹丕心中最爱之人,也是他所认为的妻子最佳人选,但亲耳听到崔妙慧转述当初曹丕的表白之言,心中仍是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复杂感受,那先前的苦涩之意,却更浓了些。
忽听崔妙慧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早在你在织造司中崭露头角时,我便已闻听了你的大名。后来你与陆焉于武卫阵中大发神威,被称为什么天师道的神女,我仍是不以为然。但真正令我对你刮目相看,却是在那一日魏公迎你来归的庆宴之上,曹子桓竟然公然求娶你为大妻。”
她所说的那次庆宴,正是当初的织成从墓中拣回一条性命,而陆焉又将要远离邺城前往巴蜀之时,曹操于流光殿举办的宴会。在那次宴会上,那些所谓的皇室贵女,如范阳王的故城乡主等人无不搔首弄姿,希望博得曹丕一顾。而曹丕却公然向织成求婚,声称要迎之为大妻。而陆焉与何晏也在此时,出乎意料地与之争娶织成,简直是令满殿人几乎是惊掉了眼珠。
董真哑然失笑,道:“他那时所谓的求娶,不过是对我的一种保护罢了。从前陆焉在时,因与我有故旧之义,所以对我甚是相护。但那时陆焉将要离开邺城,曹子桓怕我势单力孤,所以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便是让人投鼠忌器,当不得真的。”
“投鼠忌器?”崔妙慧赞道:“这词倒用得真妙!你这人真是奇怪,平素看你除了织锦之业,并无其他才能,偏偏常有惊人之语。听说当初铜雀之乱中,你为曹子桓壮行,还诵过一首诗歌,叫什么‘擒贼先擒王’?你虽说这诗也是你听来的,但有好事之人,问遍天下名士,却无一人知道此诗来历,显见得必是你的大作了。”
董真苦笑道:“非也,非也。我哪有这样的大才?”
崔妙慧却并不相信,转了话头道:“你以为曹子桓是当真怕你无人护持,才如此说话么?错矣。”
她微微冷笑,道:“曹子桓是何许人?魏公嫡子,天下所重,自己又手握大权,为五官中郎将,等丞相副,还能自己开府。若论其实力,国中除了魏公,便是他了。他要护持你,只需将你远远送走妥善安置便是,何必这样大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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