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绝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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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绝色

2018-04-15 作者: 东海龙女

第二百五十三章 绝色

第一次见着那个女郎,其实并非因为曹丕,而是十余年前的机缘。Www.Pinwenba.Com 吧

建安五年,父亲已逝,但遗下不少赀财,且因了她的美貌和聪慧,族中大概是当她“奇货可居”,所以倒也青眼有加,并没有受到多少的歧视和排挤,一直留在清河的老宅之中,跟随族中的大夫人,也是辈份最高的叔族母生活。

还记得是个春日,她正倚楼看书,叔族母身边的侍婢红云笑吟吟地进来,让她收拾行装,说是第二日要前往邺城袁府作客,参加由袁绍夫人刘氏所举办的上巳花会。

袁氏的郡望是汝南,但袁绍昔日趁着各地诸侯讨伐董卓之机,被推为盟主后,自领冀州牧,占领冀、青、幽、并四州,却是以邺城为冀州牧驻地,大兴土木,甚至将原来的邺地别宫占了一部分,作为袁氏的宅第,还将家眷族人全部迁到了邺城。

邺城与清河同属河北之地,相隔也只有一日的车程,袁崔两家同属望族,清河崔氏一向又十分圆滑,与袁氏相处倒也融洽,故此平时年节都会有一些礼庆往来。

刘夫人派人来邀请崔氏的大夫人参加上已花会,是再寻常不过的礼遇。

自春秋起,上已节便已十分隆重,被认为是祓除灾祸,祈降吉福的节日,在周朝时,民风纯朴,在每年农历三月上旬的“已日”这天,无论是贵族还是庶民,甚至连帝王后妃都不例外,会在清池碧水之畔,洗浴濯身,嬉笑玩乐,认为这样可以除灾去邪,所谓“东流水上自洁濯”,指的便是这样盛会之景了,也称为“祓禊”。到了汉时,又多出些内容来,如闺中女眷会在风景幽美的湖畔水边举办一些聚会,而文人墨客则会趁着大好春光,一起饮酒赋诗,称为“修禊”。

而刘夫人所举办的这次花会,便是属于这“祓禊”的一种了。刘夫人素来喜好牡丹,家中也有暖房,虽还是初春,却已开得繁花似锦,索性便以了赏花的名头,举办了上已之会。

当然,身为袁氏的主妇,刘夫人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在春日里举办祈福祓祸、又或是供给闺中女儿相互玩乐的盛会这样简单。

此时袁绍声势如日中天,踌躇满志,已离开邺城,拥兵二十万,渡过黄河,直逼官渡,准备南下进攻当时的帝都许昌。

袁绍此时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也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曹操。

曹操此时的兵力不足四万,袁绍挟二十万众,气势汹汹而来,无论是兵力、粮草、后方实力等方面都要远胜曹操,怎么看都应该是必胜之局。

曹操已“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肯将皇帝和许都一起拱手让给袁绍?当即也决定拼死一搏,二人在官渡相峙,即将展开决战。

刘夫人身为袁绍的正妻,此时所要做的,自然是要稳定后方,与各世族的联谊也是措施之一。不过因了袁绍必胜的势头,这种花会的气氛并不紧张,世族女眷们在花会上交流感情,互通讯息甚至还是日后嫁女娶媳的源头。尤其是后者,各世族的女眷,也往往会通过这样的盛会,来暗暗考量在场的世族适婚女郎,并计较自己心中的聘娶人选。

崔妙慧当时尚且年幼,远远没到聘嫁之年,倒是坦然得很,全当一次简单的赏花会罢了,第二日便随叔祖母乘车前去。

其他受邀的女眷多居于邺城,崔妙慧她们到得稍晚了些,在袁府稍稍盥洗,以示“祓禊”之后,赶到刘夫人设花会的“沁春阁”时,那湖畔的敞亮精美的亭阁之中,已经坐了许多贵妇人。远望珠翠摇摇,绮罗盈目。

那时的邺城,还不是如今的模样。玄武湖尚是一片天然湖泊,铜雀台也未见踪影。铜雀台所处的位置,正是从前的袁宅,她只记得那时袁宅之富丽辉煌,并不亚于如今的铜雀台。且引了漳水入内,绕宅潺澉,最后都注入后园的一个大湖泊,占地极广,远望波光粼粼,宛若江海一般。河北之地并不是江南,这样大的湖泊也殊是少见,如今出现在袁府,更是令人大出意料。崔妙慧看在眼中,更是新鲜莫名。

崔妙慧长于深宅之中,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参加如此正式的宴会,清河崔氏虽也是世族,但一向谨慎低调。论宅第规模奢华,哪里比得上此时一呼之诺、天下震动的袁绍之府第?

袁氏向来豪奢,便是这小小一座亭阁,也是朱壁流丹,华美非凡。小榭临湖而建,以梁木支撑,有一半凌空伸到湖水之上,形成一个凌空之台。那高台也极是华丽,周边仅以四尺高的雕花阑干相围。且阑干上饰以美玉、玳瑁、珊瑚,上面摆放有百余盆怒放的牡丹,花大如碗,苞如盏口,有深紫、朱红、鹅黄、浅绯等不同花色,争奇斗妍。

尚未近前,崔妙慧便闻到一股温暖芳香之气,初时只以为是花香,后来才觉得有些异样,香气浓烈而深沉,却是由亭阁那赤朱墙壁上传来。

她听见叔祖母冷笑一声,低低道:“好个袁氏,尚只是个盟主,还未攻下许都呢,便已用上了椒香之房,其志不小啊。”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袁氏这亭阁壁上的朱赤之色,竟是传说中所说的丹椒所涂。古时候帝王宠爱心上人,会以温暖芳香的椒和上泥来涂墙,称为椒房。所谓椒房之宠,便由此而来。

袁绍如今是北方最大的诸侯,权倾天下,豪杰无不竞相来投,麾下文臣如云,武将如雨,更加不可一世。其野心勃勃,由此可见一斑了。

她尚年幼,不敢随意发表看法,对于叔祖母的话只作未闻,垂首不语,保持着素来端静的风仪,然而正当此时,却听琴声铮铮,如风摇琳琅,玉碎珠盘,蓦地飘入耳中,只觉有说不出的好听。

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往前看去,虽然从小便被教育要容仪静娴,不至于大呼小叫的失态,但当时也不由得看得呆了。

事实上,看得呆住的人,又何止她一人?

只因眼前美景,固然是赏心悦目,那景中之人,才最是令人神魂俱失。

那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妙龄女郎,正端坐锦垫之上,低首抚琴,十根手指灵动拨弦,肌肤晶莹剔透,远望竟与白玉无异,单单只看这一双妙曼无双的玉手,便知其主人必然容色出众。

仿佛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惊艳,那女郎抬起头来,向她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崔妙慧只觉那满亭的牡丹,全都失了颜色。甚至是满湖春光,亦是如同虚设。

如今再想起来,也不记得甄洛的五官相貌究竟如何,只因那样耀目的艳光,让人心旌神摇,根本无法正视。

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大概便是如此罢。难怪曹丕始终念念不忘,竟视天下美人如粪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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