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他悄然告诉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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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他悄然告诉我

2018-04-15 作者: 刘战英

第四节 他悄然告诉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Www.Pinwenba.Com 吧”这是古人之语,也是此刻我胸中汹涌着的兴奋大潮的真实投影。

A兄从美国回来了!消息尤如插上雄健的双翼,不多时便在朋友间超音速般地飞翔,其航行轨迹像传说中的飞碟,倏然而至,亮得灼目,腾起一片光晕;又寂然而逝,遁泯得神秘空濛,踪影皆无。

A兄的归来的确神秘。连我这个昔日与A兄以“同志加兄弟”自诩的人物对他的归来居然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晓,并且当我得知他确凿无疑地回来了时已经是“正月十五贴门神”了。我急不可待地想去看望他。不管他是“衣锦还乡”,还是腰缠万贯回来经商,我视他还是原来心目中的他。可是当扮演“二传手”的朋友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不知道A住在什么地方,就是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也不会如实秉告,因为A已声称将闭门慎独,亲朋好友一律不见时,愈发凭添了我的疑虑和忧思,阵阵浓重的阴霾闪着金属般硬冷的光在眼前磨来擦去,令人心里寒彻。

对于A兄的了解,我自信堪为“入木三分”。我们不仅是“光腚和泥”长大的同好,而且工作后又都对文学创作独钟,所以较之其他同学与同事具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与追求。可是四年前,我却对他“刮目相看”了。缘于他突然告诉我说他出国。

“去哪国?”我惊讶地问。

“去美国。”他成竹在胸地答。

“为什么?”我惶惑不解地想弄个究竟。

“不为什么,不,也为什么。你没听歌星们扯着嗓子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我也想当当‘老外’,到国外去开开洋荤。”他说话时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态。

莫不是想当个“淘金者”吧?我问话的语调明显带有对“拜金主义”者的鄙夷。不然他神经病似地出国去干什么?论知名度,由于他的中短篇小说接连在全国获奖,“作家”头上又加上“著名”的桂冠,论经济收入,虽不及那些打着各种公司旗号的老板和阔少日进斗金,但较之为数众多的吃“皇粮”的机关工作人员还是多了一项丰厚的稿酬,加之他拥有“娇妻爱子”,小日子应该讲够“滋润”的了。已经快接近不惑之年了,到国外去当“盲流”,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他坦然一笑:“要说去淘金,也不假,不过,应该说去进行某种体验更确切。”

我知道这老兄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认定的事儿,八条犍子牛也拉不回。可是,这恰恰又说明他是个地道的汉子。就这样,他走了。一别竟是四年。四年来,我们通信虽然寥若晨星,但也悟出他处境维艰。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流露过要撤回来的意思。谁知今天,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为了弄明究竟,我给A兄的妻子打电话,他妻子告诉我他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不过,她还是告诉我,A兄还在原来的住处,我便急如星火地叩响了他的屋门。门开处,涨满我眼帘的A兄形象与过去判若两人。他原来在国内时极注重外表,多会儿也是衣冠楚楚,可是眼下他上身穿件老头式圆领背心,下身是件蓝条大裤衩子,手里拿着一把蒲葵叶制成的芭蕉扇,满脸的络腮胡子,深陷的眼窝里两只浑黄的眼球罩着一层细网状的血丝,目光疲惫而慵懒,看上去一副落拓不羁放浪形骸的样子。

“老弟,别来无恙。”A兄看到我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热情,一边转身一边不凉不酸地寒暄了一句,然后像例行公事般地用芭蕉扇一指靠墙根儿的沙发,“坐吧”。

此刻,我的心像被冰镇着似的发冷,两个肩胛随之一抖。我顿时想起一个留美朋友说过的一句话:美国是个以利益导向为时尚的国度,在那里谈论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炽烈、纯洁与真挚,对美国人是滑稽,对中国人则是迂腐。看来,A兄在美国被熏陶和教化了四年,完全变成了一个缺乏情感的冷血动物。

“你从美国回来,怎么连我也不告诉一声呢?是不是‘发’了,怕我这个穷哥们儿找上门来讨饭吃?”我尖刻地说了句挖苦话。

A兄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在美国有句劝告人的话:除非你成心想摧残他,不然就不要去打搅他。可是,我回来发现中国人也务实多了,所以就没有必要跟你们过不去。”

“屁话,中国还没堕落到不讲情份和六亲不认的地步!”我执言驳斥。

“从成就一个人的事业讲,在美国人的角度看,情份不过是愚昧的遮羞布。”他边说边用玩味的目光看着我,大有反唇相讥的态势。

“看来你四年时间没白费,现在满脑子都是美国人的处世哲学。那就请你谈谈美国之行吧。”我点燃一只烟,调整好坐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

“讲感性的还是讲理性的?”他征询地看着我,样子显得很郑重。

“都讲。”我也认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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