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青媚狐(十-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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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没空听老板的自怨自艾,掏出手机, 将刚才的一段视频发送给李姐,一边兴奋的问:“姐, 你也太神了, 你怎么知道童晓薇会使坏?”

“嗅觉。”

小美一怔,抬头:“啥?”

阿嫣低着头,一只手捂着脸:“身边有人对我心怀敌意,我能闻出来。”

小美笑了:“你唬我的, 我才不信呢,又不是狗鼻子。”

阿嫣摇了摇头, 不想多言。

“唉……”小美痛快过了, 开始头疼:“这次我们网上舆论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出现一边倒声讨你的情况,可是陆总如果不出面, 童晓薇公司那边……只怕没那么好应付。姐,不如你探探陆总的口风?姐?”

她转过头, 对着沉默的阿嫣挥了挥手:“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阿嫣站了起来:“陪我去跟赵导请假, 然后替我订飞机票,我明天回家一趟, 过两天回来。”

小美:“那童晓薇的事情——”

“陆总约我吃饭。”阿嫣回头,见小美呆呆的样子, 不由发笑:“发什么呆?走了。”

童晓薇和苏嫣的打人事件持续发酵。

最初童晓薇方面放出消息, 苏嫣片场耍大牌, 把童晓薇打到进医院,随后各大营销号和娱乐博主跟进,苏嫣的黑料第N次刷遍网络,大批急性子的网友对她口诛笔伐。

紧接着苏嫣的经纪人态度强硬,表示是童晓薇挑衅在先,而且她是自己滑倒,不幸撞到墙上。

眼看又要变成罗生门,某个娱乐大V突然放出一段现场视频。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

江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一抬头,正对上安纯探究的眼神。他微感茫然,试图回忆对方说的话,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

刚才,他在想,一个多月了,苏嫣没打电话,没发信息,朋友圈和微博都没更新。

他总觉得苏嫣居心不良,骗他杯里下了药,骗他上/床,背后肯定有更卑鄙的计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一转眼四十多天过去了,苏嫣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即使身陷打人风波,也没向他求助。

想起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除了无处宣泄的烦闷、愤怒以外,心口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火,记忆深处香艳的画面挥之不去,而她离开前,带着些许揶揄、些许讽刺的话,则是他深夜辗转难眠的根源。

从来没什么催/情药。

他对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本能的索求和渴望。

“抱歉,下午见一个客户,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走神了。”江离眼含歉意,温声询问:“你说了什么?”

安纯抛开心头淡淡的失落,打起精神:“我早上去医院看晓薇,她伤的很重,我看了心里真难受。这事……不能全怪苏嫣,晓薇说话是难听了点,可她都这样了,苏嫣间接造成这个后果,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认错吗?脸是一个女演员的命,如果毁了,晓薇的演艺生涯也结束了。”

江离记起那个网上流传的视频,黑眸中笑意一瞬即逝,脸上风平浪静:“童晓薇公司那边怎么说?”

安纯叹息:“当然气不过,和天鸿交涉了几次,全都不了了之,晓薇的经纪人都快气疯了。”

她停顿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的说:“陆总有心护着苏嫣,陆家背景深,一般人……谁也不敢得罪他。”

江离许久没说话。

安纯惴惴不安,又有点期待。

侍者撤下盘子和餐具,倒上热茶。

江离抿了一口,语气疏淡:“苏嫣脾气不好。”

安纯心里咯噔一下,又冷又疼。

就这样?

换作从前,江离绝不是这个置身事外的态度,短短一句话敷衍了事。

安纯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悔。

这些天来,眼前这男人总是若即若离,就算陪在身边,也会频频走神,虽然他每一次都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借口,可身为心思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一无所觉?

难道他表白后,她迟迟不答应,拖了这么久,他已经失去等待的耐心?

安纯心里一惊,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他:“江离,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江离不动声色,笑了笑,抽出手:“没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世同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进餐时没提童晓薇,随意聊了点时事新闻,吃完了主动送阿嫣回家,车开到阿嫣住的小区大门,他叫司机停下来,拿起挂着的大衣,说:“我陪你到楼下。”

天气转凉了。

陆世同今晚穿的很随便,就套了件海军蓝的毛衣,他也不怕冷,抖开长风衣,披到阿嫣肩膀上。

阿嫣喝了点酒,玉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透过昏黄的灯光和朦胧的星月,那颜色映在陆世同眼底,美艳迷离,宛若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即时收回目光:“下手不轻啊。”

阿嫣知道他指的是童晓薇,不咸不淡的答:“我觉得太轻了。”

陆世同低哼:“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阿嫣站定,侧身面对男人,平静道:“陆总,你投资我是有价值的。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甚至不会恋爱,我会比你手底下的所有艺人都省心,除了给你挣钱和疼爱我的脸,我将心无旁骛。”

“怎么个省心法?我可看不出来。”陆世同抬起手,戏谑地捏捏她的脸——指腹的触感,果真如婴孩般柔软细腻。

阿嫣满口胡言乱语,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变得越来越美,艳光四射,对着这样一张脸,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足以让他着迷。

陆世同静了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突然道:“跟我吧。”

阿嫣看着他:“上/床吗?好啊。”

陆世同说:“交往。”

话一出口,不止阿嫣,他自己都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你放心,就算以后分了,我也不会像江离那么绝情。该给你的,车房存款,只多不少。”

阿嫣摇头:“我要的不是那些。”

陆世同淡淡道:“你尽管开口。”

阿嫣目光坦荡:“我要人夸我。”

陆世同皱眉:“什么?”

阿嫣解释:“我要像安纯一样,娱乐博主发我的照片,底下一堆人夸我美颜盛世,然后我会叫小美把评论都整理出来,每天早晚给我诵读一遍。”

陆世同:……

男人神色铁青,阿嫣惦记着回家泡澡做个面部按摩,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便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陆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你给我点时间,过了这两个月,你还想和我亲密交流,我随时奉陪,毕竟阴阳和谐总是好的,我也怕内分泌失调。”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谈恋爱就算了,我没兴趣。”

阿嫣走出电梯,伸了个懒腰,想到待会儿能美美的泡牛奶浴,不禁喜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直到迎面撞上一尊门神。

江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墙懒懒地站着,冷淡的目光锁住她。

阿嫣看了他一眼,笑容瞬间消失,低头找到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江离跟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声音冰冷:“陆世同送你回来。”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阿嫣斜睨他:“你看见了?”轻哼一声,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怎么,派私家侦探跟着我还嫌不够丢人,这回亲自上场了?”

江离几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哑声呢喃:“他跟你说了什么,哄得你在外头也不知收敛,亲亲摸摸的?”

他的嗓音温柔,双臂却如铁箍,紧紧圈住她。

直到身体紧密相贴,直到下腹燥热,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求。

原始的,狂野的,只想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略的欲望。

阿嫣当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心想泡澡放松是没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机会,搞定第二次亲密交流。

这么想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放手!”

江离猝不及防,被她挣脱,深邃的眼底燃起幽暗的火。

阿嫣轻蔑地嗤笑,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江总,以后呢,我们还是划清界限为好。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总的女人,对他亲亲摸摸,对他亲热,这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藏起来,下次正大光明站在旁边看都行,我又不会害羞。”

江离讽笑:“背着他跟我开房,这就是你所谓的划清界限。”

阿嫣理直气壮:“那是情不自禁,我也说了——您的身体,我很满意。”笑了声,摇摇头:“但一次就够了。在你身边,我学会了作个有分寸的女人。”

到头来,还是嫌得到的少。

江离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听到对方的话,讽刺地笑笑,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往浴室走:“金成国际那套别墅给你,等你有空就办过户手续。”

一阵冗长的沉默。

“放心,陆世同不会知道。”江离回头,手搭在卧室门上,好整以暇:“你先洗,还是我先?”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阿嫣突然自嘲地笑了出声,笑了会儿,声音沉寂下去。

她抬起头,容颜苍白:“他说……想和我谈恋爱。”

江离神色骤变,眼神刹那狠厉。

“江总,你说我脏,我也认了,他都知道,却不嫌弃。”

她的声音发颤,眼里水光闪烁,唇角挂着一点笑意,悲哀又幸福:“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今晚让你留下,这辈子我都脏了。”她胡乱地擦擦眼泪,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江总,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太/安静了。

前庄妃陈氏、现罪人陈嫣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幽幽。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怔怔出神。

她不再年轻了。

眼角生出清晰可见的纹路,皮肤也不似少女时娇嫩,就连那双手也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老了,终究是老了。

眼前又浮现十四年前,大婚时的情景。

那年陈嫣十六岁,父亲本是个微不足道的武官,却得赵王杨昭赏识,三年前的平乱之战立下大功,如今封侯拜将,已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大将军,而她……也即将嫁给赵王,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彼时十里红妆,彼时锣鼓喧嚣……历历在目。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夜深深人独坐,杨昭走过来,揭开她脸上的红帕子,看着她羞怯的眼睛,一字字坚定道:“阿嫣,本王此生必不负你。今生今世,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言犹在耳。

陈嫣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两手颤抖地掩住面孔,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曾以为誓言是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到头来……男人的誓言,男人的心,比锦绣年华如花美貌,更留不住。

最后,笑声戛然而止。

陈嫣脸色突变,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十指鲜血淋漓。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今日,韵儿又在朕面前,替你苦苦求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冷淡地说出几个字,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朕已应了她,许你回将军府养病。你虽有罪,陈家却是功臣之家,朕也不愿见韵儿因你伤心。过两日,你便收拾东西离宫,名为回府探亲,实则……”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他。

杨昭闭上眼睛:“朕与你,今生恩断义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宋太医说过,你的病无药可医,至多还能撑两个月,朕开恩放你归家,你便死在那里,对谁都好。”

陈嫣依旧不抬头,只惨淡地笑了声,冷冷道:“我的病怎么得来的,你不比谁都清楚?杨昭,你好狠的心肠!”

十年前,尚未登基为帝的赵王杨昭遭朝中奸佞所害,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圣上念着陈家有功,赦免了赵王妃,可陈嫣执意追随夫君,生死不悔。

路上,曾有歹人在赵王饭菜中下毒,却不知王妃每次都会先替夫君试菜。

那一次,陈嫣几乎送命,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残命,却也落下病根子。

杨昭听见她的话,脸色不为所动:“陈嫣,你可知道,十几年夫妻,朕最恨你什么?”

陈嫣不语。

杨昭神情冷然,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渐渐漫开暴戾的阴沉之色:“你总是提流放时候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曾经有多么落魄,你又为朕付出了多少……这恰恰是朕最想忘记的。即使在如今,朕坐拥天下!可你呢?你何曾将朕当成天下之主,当成你该敬畏的夫君?你只当朕还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可怜皇子!朕最恨的,最想遗忘的过去,你却总挂在嘴边,你让朕如何不厌烦你?”

陈嫣瘦弱的身躯一颤,过了片刻,剧烈咳嗽起来,带出更多的血。

杨昭长叹一声,终究还有几分不舍,倦怠道:“罢了。朕待你仁至义尽,你心肠歹毒,一次次迫害朕的妃子,朕一再的容忍你,给你机会,将你从皇后降为贵妃,又降为妃,直到如今……韵儿那般纯真善良,你病后,她入宫侍疾,伺候你尽心尽意,你却连嫡亲妹子都能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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