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繁星与月（2 / 2）

玄夜笑了，他说，你要说罪恶，你母亲所犯下的要远远超过我的父亲。我父亲是屠夫，他养了牲口然后宰了卖钱。你母亲倒是吃斋念佛的僧侣，却天天去教化世间万物，证明它们生存的意义是让人宰了吃肉。牲口被宰杀之前的嚎叫会让其他的动物望而却步，但把它们赶往屠宰场途中的佛经却会让这些个动物趋之若鹜。我父亲让别人看到了现实，你母亲却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可以上天堂的话，绝对不会是你的母亲。

我咬着牙，却无力反驳，手中的枪在颤抖，我真的应该按下去，我要按下去，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能听到别人侮辱我的母亲。

虽然我的心里知道他说的对，很多时候，仁慈只会让更多的人受苦，很多时候残忍，未必做的便是坏事。但是这个理由，不是你可以杀了我母亲的理由，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我用尽自己的一生找到了母亲，我用了无数的苦难找到了母亲。

却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要报复这一切，我必须要报复这一切。

或许我跟玄夜从来都是同一种人，为了自己的父母报仇，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说是去寻找对错，其实我跟他都很清楚。

我们寻找的只是一个借口，是一个可以让我们去杀人的借口。

我突然之间理解了佛爷，理解了他雷厉风行的背后到底要做什么，突然理解了他对我说的那些个话。

佛爷现在让很多人没有饭吃，却是为了在将来可以让 更多的人不用吃这口饭。

我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在颤抖，玄夜笑了，他说，受不了？受不了你就开枪，我告诉你，今天我反正也是走不了了，他们让我杀了你，我就杀了你。

身旁一个人不耐烦地说，快点动手啊，想什么呢。

玄夜哼了一声，然后说，你要是着急，你就来。

那个人闭嘴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看来，你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了。哦，不，我想一想，原来是我把你逼到绝路上来了。

玄夜刚刚激怒我还很得意，此时此刻立刻恼怒起来，任何人都不可能坦然赴死，他刚刚的那些个话也恰好证明他在害怕。

玄夜说，臭娘们，老子计划的好好的，结果全都让你给搞乱了。

我说，我猜猜。你本来的计划肯定是一面报仇，一面依靠着虎哥收整你老子的旧部，杀了红姨跟其他的仇人，可以让你树立很大的威望，再有着这些外国人与虎哥的支持，拿回你父亲的位置并不是不可能。

玄夜喘着粗气，看着我，好像是一条毒蛇。

原来激怒自己的仇人是这么爽的感觉。

我很享受地说，可是你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不是你的幼稚园游戏，你没有想到这个夜晚残酷到可以干净利落地干掉最大的那个老大。而你更没有想到，当你以为可以先回去东山再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现在通缉令已经下来，偷渡这条路又被我用钱买断了。所以……你已经输了。

玄夜咬着牙说，我真的输了么？我告诉你，今天是他们逼着要让我杀了你，但是我只要杀了你，我就不输。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同归于尽么？

玄夜说，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们家这么多年真的只是用脑袋想一想怎么报仇么？我告诉你，我的继父是参赞，我享受外交豁免权，我今天杀了你，你国的法律拿我也没有办法，只需要回国，那么便是我的天下，我的老大会把我从监狱里面弄出来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