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进击的沃卡尔(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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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山呼海啸,入目是攒动的人头,身体仿佛能够感受到从四周观众席上散播而来的一圈圈音浪,然而处于其中亲身经受着这一切的沃卡尔却似一无所觉。面无表情地,他依着身边的司仪的引导,执行着一项项旨在展现荣耀昭示威仪的仪式,一提一动,直如木偶。他思绪飘飞神游物外,眼前的是鼎沸的竞技场,脑海中却是在不断闪回的一幕幕往事......

......

......

他是平民出身,却不是穷苦出身,他的父亲是一名侍从,骑士的侍从,但混了一辈子也只是个侍从,因为父亲并没有练武的天赋,这位庸碌了大半生的男人身上只有一个闪光点,也只教会了作为儿子的他这么一样东西,忠诚正直,只可惜......

至少,有一个担当侍从的父亲,沃卡尔小时候从来不必受困于家庭的经济问题,日子不会很宽裕,但总不至于如何拮据,乃至还有条件供他从小接受正规的武技训练。这样的他,了解民间疾苦,却也未有如何痛悟民间疾苦。

和父亲相比,沃卡尔的天赋无疑要出色太多,身体强壮,悟性通透,练习任何武技都又快又好,广得赞许,备受青睐,是教官眼中的乖学生好苗子,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那一拨——尽管从来都不曾站在顶尖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虽如此,却不妨碍他总是最早地获得资格的提升:预备侍从、侍从、见习骑士、护卫(转职)、护卫队长以至如今的大公爵的亲卫队队长。

如此一个令人眼红、嫉恨以至攻讦的事实,背后隐藏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一直秉持着父亲教会他的唯一也是最珍贵的一样东西——忠诚正直。

他永远记得获悉自己升任亲卫队队长的那一天,父亲脸上一直挂着的那一份骄傲、欣慰、满足和痛快,那是那张平庸的脸上从未有过的鲜明至极的骄傲、欣慰、满足和痛快,那是一种恰若完成毕生所愿的酣畅淋漓的骄傲、欣慰、满足和痛快!

沃卡尔无比感激,感激父亲,感激上苍,感激新月城,更感激大公爵。

大公爵在沃卡尔眼中绝对是最完美的领主,英明睿智、富有才干,气度雍容、修养高尚,还公正严明、宽宏仁慈,是极优秀的个人,也是极优秀的统治者,他以他的才干将新月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让市民安居乐业宽松富足,他打造了混沌世道中一片安稳繁荣的乐土,他给予他的子民的从来只有慈父般的关怀和规管,而从来没有如别的领主那般进行无情的剥削和压榨。

对于这样一位大公爵,沃卡尔唯有致以无限的敬佩、崇拜以及拥戴,当然还有感恩。他愿意永远效忠于这样一个人,以及他的家族,还有他所统领的这一片土地。

他也一直笃行于此。

事情到此,他的人生便是又一个经典的小人物努力奋斗初心不改终获赏识走上人生巅峰的励志故事。直到,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是三年前的故事,在一次执行在银月城的任务中,抽得闲暇,他特意往闻名遐迩的银月大学一游,恰逢其会,他遇到了那个人,北地总督卡尔夫,人所称颂的贤者卡尔夫,这位显赫的权势者当天是要给银月大学的师生进行一番演讲,以至辩论,于是沃卡尔便有幸见到那一道在千百注视下,稳稳立于演讲台后,不疾不徐侃侃而谈从容自若悦服四方的身影。

他被折服了,不仅仅是因为那道身影,还因为那道身影口中所讲的一字一句。

他急切地寻找那个人的所有著作,带回新月城,藏在自己的私密抽屉里,随时研读。

他动摇了,他沦陷了。

他开始认真琢磨已泛滥于全国各地的民主思潮,甚至,他开始相信这一套原来不以为然的冠以民主的东西,他觉得,也许这才是人类社会的最终答案,它值得每个人拥有,它能让每个人都过得自由而有尊严。

然而,他所效忠的大公爵,赫然站在了他改而崇信的民主自由的对立面!

他深深迷茫,苦苦挣扎,细细思索。

反复,反复,终至觉悟。

没有什么能够消减他对大公爵的忠诚,那是来自于已确凿发生的厚重如山的知遇之恩,那是来自于父亲的自小的教诲——忠诚正直!

他不是要背叛大公爵——永远不!虽然所作所为已与背叛无异——他是要改变大公爵,改变爱希伦家族,及至改变整个新月城,他要致力于推动新月城自治领的民主化进程。

他不是要革大公爵的命,他想让民主化在一个和平的进程中实现。他想让爱希伦家族体面地、完整地、备受祝福地退下历史舞台,交出权力还政于民,没有冲突,没有争夺,没有暴力,没有流血,更没有人命,然后长久地继续享受固有的优渥尊荣的生活,享受一个超然而独特的被广为敬重的地位。而不要像国内的许多顽固抵抗民主潮流的旧贵族一样最终落得身死家灭传承断绝还被百姓长久唾弃的悲惨下场。

他认为他的设想是爱希伦家族能够获得的最好的一个未来——没有什么能够抵挡浩浩荡荡的民主潮流,爱希伦家族也不能,别看现在还尚算稳固,终究还是要被推翻,而且......或许还要不了多久。

生存还是毁灭,很容易挑选。

所以......他背主了,通敌了——不再忠诚,不再正直——和爱希伦家族现在的头号大敌也是他现在最所尊崇的北地总督卡尔夫暗通款曲。

名义是,试着推动新月城自治领的民主化。前提是,平和。

前提很重要,最最重要......

开始时的合作是顺利、满意且又安心的,卡尔夫阁下从来没有要求通过他布置什么阴谋,而一直只是通过自己获取新月城各方面的信息。主要是民生信息:商品价格、商船数量、商船始发地、大宗商品交易记录......

他不知道那位睿智的贤者索要这些信息究竟有何作用,但收集这些只要是有心人无论是谁都能收集得到的信息显然甚至还不能够触碰他心底的关于忠诚的禁忌,所以他自当乐意帮忙。

事情似乎就这样安稳地、缓慢地一直进行,甚至其心底还为之略感失望(不见成效嘛),直到......那个女人接管了一切。

狡猾如狐而又激进狠辣的选民女士可不是盖的,总是时常让他去做些当时摸不着头脑事后才骤然省觉是一桩多有妨害的小阴谋的事情。他为之不喜,却也一直忍耐,因为那个女人的诸般谋算总归没有超出他愿以合作的前提:平和。

然后......

便是冰峰谷一行。

那个女人终于无法按捺她的疯狂狠辣的本性!她竟是恶毒地要谋害弗兰克的性命!说好的平和的前提呢?就这般随意践踏弃如敝履?不当回事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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