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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你这样看着我,我压力很大。

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那现在的赵湛,就像一个求邀功的小孩,隔着玻璃窗,热切地看向窗外的人,脸蛋都压在窗上,压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印子,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说一一可以预想,若是真的漠视了他,他会有多失落。

颜欢欢暗笑,这五年习惯了不高兴了就撒泼打滚要宠爱的太子风格,这么含蓄隐忍的皇上,她只能努力忍住,不让笑意溢出来。脑海里捋了一下逻辑,说辞就想好了。

她抬手,唐突无礼地抚上赵湛的脸颊,他任她乱摸,这个动作彷佛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无论任何时候做来,都能瞬间拉近心理上的距离。她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视线对上,眼波流转间,似掉进了温暖的一池春水,让他的心柔软下来一一她醒过来,安全没事,还活着,还在他身边。

倏地,颜欢欢笑起来,有些得意。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她咬了咬下唇,带着明显的快意,笑意很明确,眉眼弯起来:“我可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吗?”

“说。”

赵湛不解。

她高高扬起脸,叼住他下巴,舌尖一舐,松口缩回来,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他没反应过来,怔怔地俯视她,被轻咬一口的地方并不疼,却像被留下一个火种,快乐地燃烧着,融化了他的胸腔:“我一直相信,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指的,是皇位人选。

的确是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官员来说,只要让人听了去,问起罪来都是论一族的一一天底下,最能问别人罪的是谁?皇帝,而显然,这一届皇帝,并不会这句话而问她的罪。

反而,龙心大悦。

颜欢欢解读出了赵湛眼里的求夸奖,却没往恋爱那边想,而是正常的心理需求。

逼宫,伪造遗诏。

天下人都以为老皇帝被太子气死,对太子彻底失望,改立次子。

恐怕整个后宫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徐国公也未必会将这造反的真相告诉女儿。

颜欢欢却知道,老皇帝到临死前,都没考虑过赵湛。

从头到尾,都只为太子着想,替他铺好了康庄大道,赵湛渴求的一切,无论多么努力,得到的一句肯定,也只是肯定了他‘辅助太子’的价值。

赵渊曾经笑着与他说过,二弟小时候闹过的笑话,恐怕每一样,都是深藏在赵湛心脏里的碎玻璃,嵌进肉里,拔不出来,稍有动作,都刺在最柔软的地方。

每一个生长在偏心家庭里的孩子,从疑惑自己是否不够好,到发现,无论做得有多好,在父母都比不上同胞兄弟一一成绩可以努力复习,工作可以舍命打拼,可是一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偏心,即使伸尽手臂,也永远有着一道长长的鸿沟,将之隔绝。

而颜欢欢肯定了他。

他需要一个妇人的肯定吗?

他需要的是,一个爱他,重视他,关怀他感受的人的肯定。

她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理猜得九八不离十,多少有些伤感,见识过赵渊的狂放不羁,就会知道二人待遇的落差有多大。

更无奈的是,连良妃对他也淡淡的,更疼惜会卖萌又爱笑的赵澈。

这么想来,赵湛的童年和少年期,简直就是一个小面瘫倒霉史。

赵湛将颜欢欢轻轻圈在怀里,既能抱住她,又避免拉扯到她的伤处。

她挣扎了一下,意在撒娇,他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别动,”

“……皇上?太医要来了……”

“让朕抱一下。”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她屏着呼息,入目是他白皙的颈项。

这个姿势,她看不清赵湛的表情。

他虚抱着她,手松松地环在她腰上,克制得不像一位帝王一一珍宝失而复得,他不想将她紧紧抱住,像要揉进身体里一样吗

他想,想极了。

想得此刻喉咙发干,半垂眼帘,因为她说的话而高兴,又带了些不忿,气她昏迷了这么久。这自然不是他的错,能生出这样的情绪,多半是傻了。

“唉,”他浅浅地叹一口气:“颜欢。”

“皇上?”

“朕真是怕了你了。”

……???

颜欢欢想,看来她这一睡,真是把赵湛吓得不轻。

她唇角上扬,双手环抱住他:“别怕,我在呢……话说,以后是不是要自称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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