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煞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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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没能晕多久,因为官府着人来问话了。

这位新来的知府大人很忌讳鬼神之说,岳州府五年之内的卷宗,举凡以妖魔滋事为由结案的,都被他拿出来再审了,有的还真的顺藤摸瓜查出了些什么。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怪力乱神,纵然春水死成了那个样子,罪犯还是要从“人”里找。

有人检举李殊和死者关系匪浅,有可能是情杀。于是李殊作为头号嫌犯落了大牢。

他被押走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出来替他喊冤,说李大夫悬壶济世,菩萨心肠,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么会去杀人。更有年轻女子掏出手帕抹起了眼泪,场面异常混乱。

“这位姑娘,李大夫说你是他从乡下买来的粗使丫鬟,叫杏花还是桃花的,你与他同住,他夜里有没有出门你一定清楚得很,你要替他洗清冤屈啊!”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我尴尬地点头。

但我没有等到官府传唤我,李殊仅仅在牢里呆了一天便被放出来了。

知府虽然顽固,却并不是个昏官,近些日子来,以同样的方式死于非命的不止春水一个,城东姜家的小少爷,城北王员外家的门房,湘阴县的张寡妇,林花村的赵秀才……他们和春水一样,身上有多处致命伤,为了啃食方便,尸体遭到肢解,骨头上有血红的牙印。把这一系列凶案安到李殊头上未免牵强,既无动机,也无证据,只好放人。

我站在医馆门口迎接李殊,把街坊邻居拦在外面,宣布接下来的几天,他需要休息。

门缝里塞了好些瓜果点心进来,嘱咐我要尽心伺候主子。

好不容易把人劝走,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底发青、胡子拉碴的李大夫:“你人气还挺高的。牢里那些人没有虐待你吧?”

他木然地摇头,想是受了很大刺激。

我搀着他往院里走,“那便先洗个澡吧,你身上脏死了。”胰子、澡巾、衣服和水准备完了,我转身去检查我在院子里贴的各类符。

真是奇也怪哉,有张恭请土地的符纸我打来时就甩出去了,至今毫无动静。我知道这些地仙不但爱互相串门,还会看人下菜,对修为不高小术士态度冷淡,但再怎么说,十多天过去了都不出来意思意思,很不应该。

这直接导致了我对邪灵的来历一无所知。

只能凭气味辨别,他非妖非魔,是某种东西有了感情而生出来的“灵”。密宗藏宝阁有把杀人无数的鬼刃,散发出来的灵气和他很像,只是没有他强。

“你趴在地上干什么?”

洗完澡的李殊披着一件素色的袍子,虽然头发还是湿的,但气色红润了些,有个人样子了。

“没什么。”总不能说土地嫌我法力低微,不理会我的召唤吧。

我起身掸灰,微笑着先发制人,“既然你看起来没什么事了,那就回答我的问题:若兰是谁?”

李殊说:“你还是继续趴地上好了。”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我堵住了门,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大声念着上面的内容,“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

“闭嘴。”他一把抢过那些信护在怀里,“你竟然偷看我的东西!”

信是我翻看他的医书时找到的,落款若兰。纸张泛黄,墨迹已陈,可那一笔端正秀气的字,实在是引人注目,怎么能怪我偷看。

“若兰不是青楼女子吧?”我试探着问。

“……”

看眼色,果然不是。他说:“我饿了。”把情书收好,锁在一个小木箱里,头也不回地捣鼓饭菜去了。我看了看箱子上那把脆弱得可怜的锁,没有说话。

院子里飘来阵阵烟气,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不多时,一锅面就煮好了。李殊还算有点男人的自觉,他犹豫了一下,分了我一碗面,而且是比较大的一碗。

清汤寡水,没有油花,但卖相不错,香菇青菜豆腐沫,春意盎然。

他冷冷道:“看什么?我没下毒。”

我只是前天的米还未消化。可我神使鬼差地捧起了那碗面,浅尝一口,味道居然不错,于是又吃了两口,再吃两口……怀着拒绝的心情,我把蔬菜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毫不做作地把剩下的汤也喝掉了。这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吃到他的手艺,没想到居然比酒楼的还好。想再来一碗的时候,我在心里严正地提醒自己:你是一个花妖啊!只能生生地忍住。

我正襟危坐地咳嗽一声:“你以后应当多多做饭,不要总麻烦邻居。”

他沉着一张脸洗碗去了。

碗筷的碰撞声叮叮的很好听,我沐浴在溶金的落日中看天边掠过的群鸟,无端地惆怅起来。

李殊泡了壶茶,重新坐到了我对面。

“你抓到邪灵了吗?”

“尚未。”

我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他没什么眼色地说:“那邪灵似乎很厉害。”

“你知道就好。”我吓唬他说,“敢在医馆门口下手,说明他对我没有敬畏之心。说不定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你可得小心了。”

他握着茶杯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得关节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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