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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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落地窗外连绵无边的天际线,和深灰色的云朵,像一团一团棉絮挂着,我趴在简乔的背上,心力憔悴地说:“我想,你可以不说,后来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了一点,我很抱歉,我至少应该听下你的解释。”

简乔转过来把我的头安安生生地填进他的颈窝里,我闻到了我买的沐浴液的香味,草莓的,特别甜,而那个粉红色的细长瓶子被他嫌弃了很多次,他轻揉了几下我有点凌乱的头发,说:“我不希望将来再因为这件事情让你误会,大东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认为我总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却没有考虑过你会不会因此感到难受。”

我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温柔地打断他,“嘿,谢谢你迟到的坦诚,看在你那些正确的事让我难受了很久的份上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另外,我应该给大东上柱香不是吗?”如果他还活着,没有被人吊在拖拉机后面拖行示众的话。

他像平常一样拧住我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使劲往外拉了拉,同时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干地说:“我们当然应该给秦东上柱香,如果不是他想对你下手……”

“等一下!”我再次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他怜惜地摸摸我的头,特别善良地说:“我知道,不然你以为大东凭什么活到现在?”

他说:“飒飒,你从生下来还是皱巴巴一团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一天天看着你长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管我妈心里怎么想,很长的时间里,我只能把你当成是一个小妹妹。可是后来,你跟着我和温夕出去,我看到你明明气呼呼仿佛随时要炸毛,却硬要装得特别活蹦乱跳的样子,我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很高兴?如果不是那天,我也许并不能那么快搞清楚自己到底对你是怎么回事,哪怕所有人,大东,小鱼,温夕,每一个人都看出来了,只有我自己……”他自嘲地抚着额头,笑了笑,目光炙热强烈,却又带着一点克制地在回忆那种感觉,“原来这点上,我比秦东好不了多少,你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子,我怎么能对你……”

“对我什么?”我伸出手逗他,“嗯?对我什么?”

他低下头很尴尬地看了我一会,用他温暖的唇给了我一个轻轻触碰的吻,“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满意了?”

脸上真的很烫啊,一阵头晕目眩,真是太尴尬了,我捂着眼睛,咳了一声:“这个不是重点!可是温夕追了你四年,就这样放弃了?”

他想了一下,“飒飒,后面的事,不要再听了。”

“你能对听众负责一点吗?”我戳了他一下,“你不能总是让我云里雾里吧?”长久以来,没有人替我揭开一角,而我又后知后觉地把自己拢在里面,偶尔的窒息,只是这一切只是因为没有人给我机会好奇,导致我现在像个急于仿佛置身于蒸腾的热气中却需要大口呼吸的人。

简乔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又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他双目微瞑,看上去有一丝倦怠和顾虑,“温夕,我很庆幸,那一次温夕并没有伤害你,甚至看上去很平静,但我没有想到她会选择伤害她自己……等到签证下来以后,她和芦老师很快离开了,那个时候温家的房子已经在房产经纪手里,但他们并没有等到房子售出,走得非常匆忙,可是说是破釜沉舟。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因为温夕发现自己怀孕了,温教授赶回来把她押上了飞机。”

“那简迟的爸爸是谁,两位老人家也不要他了?”

简乔在短暂的沉默后,摇了摇头,“温夕离开后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就像彻底蒸发了一样,所以她在我妈的葬礼上出现的时候,我同样匪夷所思,等秦东把你带走之后我和她谈过,但发现她完全没办法听我说任何话,只是一直对我重复孩子是我的,最后还说要给我看亲子鉴定,但拿出来只是一份加拿大当地的报纸,我就知道她的状态可能真的很严重,只能把她带回家,想联系她的家人,可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最后通了,接电话的却是温家的邻居,是个加拿大老太太,她告诉我他们家的房子已经空置并且即将售出了,而另外一些事是之前芦老师精神状态并不好的时候告诉她的。”

他随手拣过一条毯子裹住我,“温教授当时先把芦老师安置在加拿大,却把温夕单独送到了美国,但没有想到他们所在的州并不允许堕胎,等辗转回加拿大时,医生已经不建议温夕拿掉孩子,而简迟生下后,温教授由于涉嫌协助考生舞弊被学院解聘,听说是收了学生的贿赂,也许是当时的温家已经有了一些经济压力,但这件事影响非常坏,导致他再后来就一直没有再谋到过任何职位,他开始心灰意冷,频繁出入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到后来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全带走了,甚至还抵押了房产,没多久之后,就被人发现尸体冲到了一个私人海滩上,而那个老太太告诉我芦老师因为经受不住打击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几乎要被强制收容,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疗养,而就在一天早晨,温夕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芦老师说要去花园里晒太阳,转眼人就不见了,温夕报过警也登了报纸,但是渺无音讯,并且面临房子即将被银行收走的情况,她只能带着简迟回国。”

听到这里,我背上开始发凉,就像是被人灌进了水银,沉淀,凝固,越来越重,我突然觉得脑子都要生锈了,“你没有赶她走是对的。”

简乔深吸了一口气,很头痛,“但我不是一个圣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飒飒,我们才刚刚结婚……所以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联系温家的亲戚,就在那天下午,书房的电话都被我打得发烫了,但他家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可以联系到了,剩下的人全在推脱。温夕一开始一直抱着简迟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可是后来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手上已经拿着刀了。”

“她想,刺你?”我不由自主地握住简乔的手,那个画面陡然在我脑海里,在大片大片浅灰色阴影的笼罩下,温夕的面容变得苍白而诡异。

“不是。”他把声音压得极低,“那一刀,原本是想给简迟的。”

他说:“她从头到尾没有想过会伤害到我。是我冲过去抱开了简迟,才会……”

简乔的表情既然是淡淡的,手却没有任何温度,冰冷刺骨,我第一次看到他胸腔的开阖变得那么不自然,我所有的表情死了一样地浮在脸上,恐惧到无法收拾,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安慰他,或者自己。

房间里的氛围像是积蓄了暴雨前那些铅色灰沉的乌云,我们都有一点恍惚和焦躁,直到最后镇定下来,他才缓慢摩挲着我颤抖的指节,疲惫地说:“这件事,我一直很后悔,不应该那么欠考虑,这样急于把她送走会刺激到她,但她把刀拔出来那一瞬间,有一点很清醒,我才能趁机把简迟一起抱去了医院。”

他的身体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看上去格外萧索,我的心像是被人从北极的川原中挖了出来,带着鲜活的心跳朝着阴暗寒冷的深渊直线下坠,我张了许多次口,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或者怎样说一句对不起,毕竟就在简乔经历过这焦头烂额的一切后,我做得,只是上蹿下跳,赌气离开,我真该把自己勒死。我把简乔的手贴在自己的肆意流淌的眼泪里,悲哀地希望能够让他汲取一点温暖,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语音依然温和谦逊,他的眼神却继续着越来越多的深不见底的歉意,“对不起,飒飒,那一次,就算你不提离婚,我也只能暂时离开你,我不能想象如果温夕连简迟也可以……所以第二天大东告诉我你来过这里,那一刻我头一次感到害怕。我不知道如果是你,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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