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决战号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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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中了张宗禹的疲敌之计,在高楼寨一带决战,结果僧军被十万众包围在黄河夹河套里,而又诱降僧军部将作内应,僧军大败。《僧格林沁之死》第十章有描述。/ny3uqf

三更时分,号角响起,僧格林沁提刀上马,对已集合好的部队发出命令。

虽然这才是初夏的天气,但在黄河岸边,还有股股凉风吹过。对于身强力壮的士兵来说,这种天气并没有什么不适,但对于多少天来疲于奔命的僧格林沁的将士们,却有点象受到风霜袭击,个个缩紧了肩膀,打不起精神。

僧格林沁面色发黄,本来壮壮实实的他,现在却显得非常疲弱。55岁的他。头发已出现银丝,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一道道紴纹,不时还咳嗽一声。

他提着先皇赏赐给他的那把纳库尼素光刀,深知自身的使命,不自觉地挥着那把神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圆,顿时让满身的热血沸腾起来,那血液里,流淌着草原英雄的勇猛和对皇上的效忠,一时间,他赶走了满身的疲劳,强打着精神,尽量显露出他平时英武的神色。

他来到集合成群的的亲兵面前,狠狠地咳嗽了一声,这是不言而喻的命令,让大家注意力集中,聚精会神,挺起腰杆,彰显出科尔沁草原雄师的本色。

那是一片空旷的河滩平地,他站在一处高高的坟包上,他可以看到一队队整齐的马队。一列列方阵步兵,一杆杆各色战旗,河风呼呼地吹着,战旗猎猎。发出奇怪的声响。

此时,僧格林沁从坟包上走了下来,他迈着坚实的步子,步子不快,跨度很大,来到士兵中间。

他不说话。用威严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士兵的表情,他紧握着拳头,走到每一位士兵面前,都用同一个动作,在那些士兵的肩窝里捶一下,这种无声的举动,代表着安慰、鼓励、和奖赏。士兵们则双脚并立,挺胸抬头,以示礼仪。

僧格林沁满意地回到那座坟包上。

僧王爷说:“各位将士,我的雄鹰们。效忠皇上的时候到了。多少天来,你们跟着我南跑北奔,煞是辛苦,我也心痛。好在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捻贼张宗禹、赖文光、任化帮现在就聚集在前方黄河岸边,背水与我一战。咱们只要一鼓作气,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将他们赶到黄河里喂鱼去!”

众将官和士兵们也举起手中的刀矛,振臂高呼:“赶捻贼到黄河,让他们喂鱼去!”

僧格林沁见他的官兵士气高昂,很是高兴,又说:“曹州知府已给咱们杀了500头猪,500头羊,就等着给咱们庆功哩,现在咱们就进发。取下张总愚诸贼首的脑袋,喝咱的庆功酒!”

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就出发了。

虽说昨晚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一顿饱饭,但数日追剿的疲劳根本就没有恢复。士兵们当着僧格林沁的面,强打精神呼了几句口号,但一行军,瞌睡就来了。骑兵一打盹,从马上摔了下来。步兵则后撞前前撞后的不时发生矛盾,影响前进。僧格林沁强打精神,提马缰绳的手依然发抖,还是得用布条缠住,不致于缰绳脱落。为了加快速度,他令各路人马派监军巡视,发现有掉队者,轻则杖责,重则就地立斩。这一命令下达,士兵们才又将疲倦吓走了,跟着僧王爷冒死地往前奔。

队伍开始出发了。

桂三和他的队伍跟着僧格林沁快步前进,只一会儿,就有几位士兵体力不支而晕倒。

桂三吩咐给那几位士兵灌水,让几位身体强壮的士兵挽扶他们前进。

桂三的士兵大都是他的河南老乡,见他们体力不支,便把自己的马牵过来,让给士兵来骑。士兵们一片怨言,说:“拖成这个熊样,莫说去与捻军拼命,就是去捉一只鸡,也没有那力气了。”还有的说:“跟不上队是死,到了阵上也是死,不如反了算了,谁稀罕吃他僧妖老儿的军粮!”

桂三听了弟兄们的埋怨,说:“说话小心点儿,莫叫僧格林沁的亲兵听到了。”

一位士兵说:“到这时候了还怕个*!咋着不是个死?谁来我给谁一刀!”

桂三将眼一瞪:“我的话你也不听吗?”

那位士兵才不声响了。

早在五月上旬,捻军便由汶上以西的哀家口西渡运河,分路进入范县、濮州、开州、菏泽、郓城等地相互联络,准备联合起来消灭僧格林沁。

当张宗禹、赖文光发现高楼寨一带的地形后,就决定在这里与僧格林沁进行决战。但他们的意图也很快被僧格林沁发觉。为了迷惑僧军,各路捻军又分兵几路轮流对僧军袭扰,让僧格林沁在外围转圈子,直到将僧军拖得筋疲力尽,他们才又开始向菏泽集结。一时间,捻军刀枪如林,人马如蚁,不见其际。

捻军将士们互相鼓励,“前有黄河,后有追兵,若战后北,则全军覆没,无一能生还者,不如拼死向前。”

在张宗禹、赖文光的精心策划下,他们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首先以人数压倒僧格林沁。僧格林沁有三万精兵,六千骑兵,两万四千步兵,他又调鲁、豫军及湘军淮军余部支援,但那些援军都在数百里之外,鞭长莫及,只要捻军速战速决,在人数上还是捻军占优势。因为参加战斗的不止是张、赖、任部,他们还又联络了邱远才、范汝增、牛宏升、陈大喜、李蕴泰、宋景诗等各部,总兵力达十万之众。其二,他们为僧王爷选择了一个葬身之地。这就是高楼寨。

原来,这高楼寨位于黄河西岸,荷泽县城西北。这里河汊纵横,柳林密布。村庄交错,地形十分复杂。而这里又长期活跃着山东农民起义军,有着优越的群众基础,有利于隐蔽部队,设下埋伏,这对于僧王爷的骑兵而言是绝地。而对于捻军来说则是活穴。其三,张宗禹、赖文光利用僧王爷的燥性。僧王爷勇有余,却智不足。数月以来,让捻军牵着鼻子走,僧王爷想决战,捻军却偏不与他决战,气怒交加的僧王爷只知道死死追赶,却不懂得疲军难以取胜之理。

解元集,距荷泽仅有八里之遥,距高楼寨也就二、三里路。

僧格林沁带着他的军队赶到解元集的时候。天巳大亮。僧军前锋正往前奔,冷不防,传来一声炮响,为首的僧兵被打翻马下,头上被打了一个血窟窿,倒地后就死去了。几个受伤的兵士捂着流血的伤口。在地上滚来滚去。

僧军受阻,与张宗禹终于接上了火,血战终于来到了身边。

僧格林沁得到前锋秉报,冷笑一声,说:“好,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张宗禹、赖文光就在这里等死吧。”

张宗禹也早巳在这里作好了充分地准备,他安排的部他是在这里专门迎敌的,只是几支打游击的轻骑。

他们与僧军接上火之后,便开始大声呼喊。声音如雷。可是,捻军的呐喊震天,却光见他们打雷,就不见他们下雨。

他们躲着僧军的炮火和冲杀,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目的。能杀则杀,不能杀则跑。

僧格林沁见状,指着后撤的捻军大笑:“哈哈,都说张宗禹用兵如神,外号小阎王,我看也是空有虚名,草寇就是草寇,怎敌我大清天军?”说罢,他就指挥着陈国瑞、成保直取解元集,然后乘胜追击,他大喊道:“把捻贼全部赶进黄河!”

于是,僧军上下一齐呼喊:“把捻贼走赶进黄河!”

此时,捻军又派出三百多人的队伍,迎战僧格林沁,一接上火,捻军便吓得哭爹叫娘,直往后退,又争先恐后地抢着去渡黄河。

僧格林沁见状,不知是当,反而喜出望外,大声叫着:“什么捻军,一群穷贼而已,杀这些糟兵,如刀砍豆腐渣。我的英雄们,快快向高楼寨追杀,取了张宗禹赖文光的首级,我奏请皇上为你们请功!”

一声令下,僧格林沁的骑兵、步兵挥着黄底黑字的龙旗,分左中右三路,直往高楼寨冲杀而来。只一会儿的功夫,前锋已进入了高楼寨,很是顺当。

可是,占领了寨子,却不见捻军一兵一卒,这个胜利怎么就这么容易地得来了?

僧格林沁正怀疑着,忽听一连三声炮响,却见路边芦苇层中,庄稼地里,野树林里,漫山遍野,人潮如蚁,捻军各路杀将过来。一时间,黄沙飞腾,狼烟四起,炮声连天,鼓角齐鸣,杀声震天。

原来,张宗禹见僧格林沁上了钩,便与赖文光、任柱等各部按照商量好的作战计划,分路合围。捻军们军舞大刀长柔,疾步如电,对着僧军人马猛杀猛砍。僧格林沁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捻军的套子,急令用炮火轰。可受地形限制,到处是芦苇、树丛,捻军隐在其中作战,枪炮怎使得开?僧格林沁急得头上冒汗,又令骑兵猛冲,可这里到处是沼泽地,马队根本无法行使。张宗禹见僧格林沁走投无路,便指挥人马,割断僧格林沁的左右路,将僧格林沁里里外外围了个好几层,包了个厚皮大饺子。

见势不妙,僧格林沁只得边打边退。

不远处有一个村子,名叫葭密寨,僧格林沁只得带着他那被打散的余部,退至在葭密寨中。

见僧格林沁成了瓮中之鳖,为了减少伤亡,又让他跑不了,张宗禹就令捻军们围着葭密寨挖城壕子,与村周边河汊子相连,将僧军困死在寨中。

葭密寨内,百姓们早已转移,粮无一粒,鸡鸭牛羊也都被百姓们移走,只是一座空寨。跑了两天一夜,士兵们所带干粮也所剩无几,面对眼前局势,僧王爷依然不服输。反而脾气更大了。

中军大帐中,僧王爷气得抽出他那皇上亲授的“纳库尼素光”刀,一刀砍下一个桌角:“山东、河南巡府该杀!”砍了一刀,还不解气。又来一刀,砍下了方桌的又一角:“曾国藩,皇上这么器重你,你却对皇上进行软抗,你该碎尸万段!”

部将陈国瑞、成保见王爷发了脾气,急忙下跪:“王爷。罪将作战不力,愿听王爷发落!”

僧格林沁将眼一瞪:“给我起来,你们这是啥意思?豫鲁两省发兵迟缓,湘军淮军见死不救,我一位皇上钦差大臣,还不兴说他们一个不字?干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发落了,我还靠谁打仗?”

陈国瑞和成保急忙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王爷。他们知道,王爷是科尔沁草原上的英雄。英雄是英勇无敌的。可眼前这位英雄却被张宗禹一帮捻贼算计得天衣无缝,困在这被沼泽地围着的葭密寨子里,这叫有勇无谋啊,是愚蠢的英雄啊,这样的英雄也是天下少有啊。但知道王爷是死要面子的人,不敢乱说一字。否则无名火发到自己头上,命也保不住了。

还是陈国瑞眼色活络,说:“王爷,咱被困在这里,并不一定就是失败。只是象你说的,鲁豫两省的兵马没有按照你的命令进展过来,湘军淮军本身仗着有曾国藩撑腰,压根儿就不与咱配合作战,如果都严格执行了你的命令,他们在高楼寨外围对捻贼进行包剿。王爷你带着我们分三路在中间开花,莫说他十万捻贼,就是二十万,也免不了到黄河里喂大鲤鱼去!”

听了陈国瑞一番话,曾王爷气消了些。但依然对眼前的现实不屑一顾,对陈国瑞说:“你跟捻贼打交道最长,你的部众也有不少是捻贼投诚过来的,谁能冲出去,将我的命令传给山东、河南各军,让他们加速向高楼寨靠拢,我再重整旗鼓,杀他个里外不留。”

听王爷这一说,陈国瑞说,我有一个部将,他对这一带熟悉,让他派人,定能成命。

僧格林沁问:“谁?”

“桂三。”

“你说的就是前二年投诚的红枪会首领?”

“正是,他现在是我部一位游击,他们手下有不少就是这一带的农民,让他选派其中干将,送封信是没有问题的。”

“好,那就将此事交给他办,但不能办败了。”

“那当然。”

不一会儿,桂三来到了僧格林沁面前。

“见过王爷。”桂三跪拜行礼。

“快快起来吧,说说正事。”

僧格林沁审视着桂三,当年他的红枪会被他招安时,他就专门召见过他,给了他游击一职,跟随着僧军南征北战。桂三作战勇敢,又对捻军情况熟悉,多次大战取得胜利,都少不了桂三的影子,虽然大功都让僧王爷身边的人得了,桂三也从不嫉妒,依然默默效忠着王爷,无任何怨言。

“桂三,你知道,咱们的局势不好,被捻贼围在这河套里了,马匹用不上,身手使不开,决战遇到了困难,而山东军和河南军又在外围不知这里发生的情况,交给你一个大任,你敢不敢为之?”

桂三说:“王爷,我这条命就是你给的,我一直想找报效王爷的机会,但都没能实现,你说是什么事吧,桂三万死不辞。“

僧格林沁说:“在咱们队伍里,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人不多,熟悉捻贼情况的也不多,你是河南本地人,你原来领导的红枪会也在这一带打仗,我想派你穿过捻贼的重围,给山东军和河南军送一封信,让他们加速支援我们,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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