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复仇入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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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皮绠是捻军的童子军战士,他是捻军领袖张宗禹的侄儿,此时他们的队伍被僧格林沁追到山东荷泽的高楼寨一带,决定与僧军作战,张皮绠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那天夜里,不知为什么他发起了癔症,搞提捻营一时大乱。《僧格林沁之死》/ny3uqf

张皮绠走出了帐棚,看了看太阳。这位叫张皮绠的,是一位英俊少年,才十六岁,虽说十六岁,但他却长得结结实实,有一身好武功,人也长得很俊,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个头儿也有很高了,却还是捻军童子军中的一员,同时又为梁王张宗禹喂马。

此时太阳刚出山,赤橙黄绿青蓝紫,天上的彩云五光十色,不一会儿,太阳钻出了云层,黄河湾被太阳照得金光灿烂,象斑斑点点的碎金子撒在那水面上,耀得人们睁不开眼。

皮绠来到了账外的一个马棚,便打了一个呼哨,只见不远处马棚里的那匹枣红马喷起了响鼻,高兴地直蹬蹄子。皮绠便将那匹红马的缰绳解开,痛爱地抚了抚它那粗硬的马鬃,来到河堤上。

这河堤正是那曹州府城西北的夹河套,位于黄河西岸。

在那不远之处,有个庄子,名叫高楼寨。这里河汊纵横,柳林密布,村庄交错,芦苇丛生,地形十分复杂。

正是五月里的天气,春末夏初,万木繁茂。空气清新,蜂飞蝶舞,芳香四溢。远处的麦田,一片连着一片。小麦正在抽穗灌浆,菜花儿一片金黄。

皮绠溜着马,那马低着头吃着那河滩上鲜嫩的青草,不时抬起头来,很感激地望了望它的这位小主人。多少天来,它随主人----也就是梁王张宗禹南征北战。整日汗油油的一身,时常来不及吃饱就飞奔战场,与清军进行撕杀,哪能象这样安闲地吃上这美美的嫩草啊。这马本来是一红一白两匹,都是太平天国为捻军封王时,洪秀全送给渥王张乐行和梁王张宗禹的礼物。枣红马名叫千里驹,为梁王张宗禹的坐骑;白马取名小白龙,为渥王张乐行的坐骑。只可惜在雉河集保卫战中,张乐行战败被叛将出卖,那匹小白龙战马也就被僧格林沁所获。

皮绠斜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那宽阔的河面。有意无意地将一块块小石子往河里扔着,溅起一朵朵水花。在家乡,他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来到河边,用小石子往河里扔,看那水花。水花溅起一层层涟漪。他的家乡在安徽亳州沿着涡河的那个雉河河畔,那雉河水是清清的。岸边的草儿也是青青的,芦苇和灌木长满整个河畔。河岸上有成群的雉鸡飞来飞去,河里有一阵阵的野鸭嘎嘎乱叫,因为雉鸡成群,所以那条河就称作为雉河,那是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眼前的这个地方虽说也和家乡的情景差不多,但它总不是自己的家乡啊。啥时能将清妖全杀光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就能看到那清清的雉河水了。

皮绠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丛林中一群鸟儿惊飞起来。皮绠顺眼望去。只见梁王张宗禹带着一帮人来了。张宗禹是捻军领袖张乐行的部将,与太平军合并作战时,被封为梁王,他身材高大,做事沉稳。因为读过好多书,眉羽间藏着机智,面容和言语中却又透视着儒雅。

“哟,梁王叔,侄儿这儿有理了。”

张宗禹说:“免了,你看看谁来了?”

与梁王张宗禹同行的,是一位清秀白净的青年人,三十岁的样子,他笑吟吟地看着张皮绠,张皮绠也看着他。皮绠笑嘻嘻地说:“让我猜猜看。”皮绠是梁王的侄儿,又为梁王喂马,与梁王打交道的各位捻军将领他见得多了,怎么没见过这位将领呢?看那气质,文质彬彬的,有点书生气,一副儒将之风,忽然,皮绠明白过来,赶忙向前一跪,说:“见过遵王赖大人。”

赖文光感到好生奇怪,从未见过这位小兄弟,他也不在自己的队伍里,怎么一下子就能认出自己来呢?赖文光拉起张皮绠,逗张皮绠说:“我可不是遵王,你认错人了吧。”一圈的人都哈哈大笑,笑得皮绠脸都红了,还以为真猜错认错了人了呢。

赖文光转过身来问张宗禹说:“这就是你给我常说的那个小鬼精张皮绠吗?”

没等张宗禹答话,张皮绠就说:“小的就是张皮绠,机灵谈不上,小鬼倒算上一个,给梁王鞍前马后忙乎,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赖文光笑了:“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够机灵的。你看这马,虽说南跑北奔,却也没有掉膘,没有一个能干的人来护理,这马哪有这般精神。”

张宗禹很得意地笑了。说:“皮绠手脚勤快,那可是出了名的。别管战事多紧,只要我从坐骑上一下来,他就马上把马牵走,喂草加料,不然,我这马怎么这般强壮?僧格林沁日日紧追,却摸不到我的辫稍呢?”

赖文光嗯嗯地赞许着,便将那马牵过来,对张宗禹说:“这就是天王送给你的那匹千里驹吗?”

张宗禹说:“正是。”

“梁王,我可以一试吗?”

“请,请,请,你若觉得合适,这匹马就算这次我们联合作送给你的礼物吧。”

“这可不敢,天王所赐,这是你功德的见证,我可不能夺他人之爱。”

于是,赖文光便翻身上马,顺着黄河堤岸一溜飞奔。转了一圈,正要急转回来,却因弯儿太陡,马失前蹄,一脚踩空,一跃跌进了芦苇丛中。

芦苇丛下是沼泽湿地,马蹄陷进去就很难拔得出来,那马嗤嗤打着响鼻。却又无可奈何。

张宗禹和张皮绠疾步跑来,赖文光无可奈何地笑道:“这可是活活地演了一出罗成叫关。”

待把遵王从马上扶持下来,梁王说:“不必进行实战演习了,象这样的好马在这里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僧格林沁的三万亲兵到这里还不是赖蛤蟆吃刺猥--干瞪眼?”

赖文光上了堤岸,说:“宗禹兄真是好眼光,僧格林沁就是有三头六臂,在这地方也施展不开了,我看这高楼寨就是僧格林沁的鬼门关。”

在一旁一直听着二位捻军将领议论的张皮绠,这才明白。梁王和遵王之所以来到这黄河边,并非忙里偷闲来观望这春色美景,而是来观看地形,讨论战事来了。

“梁王叔,是不是咱在这里等着僧格林沁老儿,与他决战?”皮绠问道。

张宗禹审视地看了看张皮绠,赖文光也微笑着不说话。

张宗禹反问道:“小鬼精,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在这里与僧格林沁决战?”

张皮绠挥了下马鞭,让他牵着的那匹马往前走了两步,说:“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这么些天来。僧格林沁一直盯着咱,象恶狗一样,咬住咱不放,恨不得一口将咱这十几万弟兄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可梁王叔你呢?却不买他的帐,一会儿化整为零,一会儿化零为整。象藏猫似地拖着僧格林沁老儿南跑北奔。虽说是藏猫似的。可梁王叔你总不能整日带着俺们去藏猫吧。僧格林沁追咱追得人困马乏,咱们来到这高楼寨却驻扎下来不走了,现在咱人吃饱了,马养精神了,刀磨快了,等着这群疲备不堪的憨狗到这儿找死,遵王叔,我又瞎猜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呢?”

“哈哈哈,”赖文光大笑起来。“梁王,你这个侄子岂止是个小鬼精,简直就是个少年军事家。”

“那你说,咱在这里与僧格林沁决战,咱能赢吗?”张宗禹问张皮绠。

“肯定能赢。”

“为啥?”

“为啥我说不出。反正……反正僧格林沁老儿往这儿一打,咱就在这儿一围,就把他给灭了。”

“僧格林沁可有皇上的亲兵,武功双好,又有马队,还有枪炮啊。”

“那咱也不怕,咱在这儿歇好了等着他。他是累得人困马乏来打咱,怎能打得过咱?我看他是死定了。”说罢,张皮绠顺手抽出腰刀,“唰”地一声,将堤边的一棵小杂树砍倒,就象是亲手杀了僧格林沁一样。

“赢,赢,肯定能赢,连我们的小鬼精都说能赢,那就肯定能赢。”赖文光拍了拍张皮绠的小脑袋。

张宗禹笑了,他与赖文光又朝河堤下的一个河汊子走去了。

太阳巳有一树稍那么高了,原野里各种花儿开放,特别是那吐絮的麦田,一股股淡淡的香气四下溢散,让人心旷神怡。

张皮绠将他喂的战马牵到河边,用清水洗去刚刚陷进泥沼中所粘染的泥泞,为它仔细地擦着,象为它按摩一般。那马很感激地看着他。皮绠便被它看得有点犯傻了,皮绠问他的战马:“千里驹,这一次你可要驮着梁王跑得利索些,一定要捉住僧格林沁老儿,给咱捻军报仇啊。”

那战马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张皮绠,抖了抖身上的泥水,飞出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象是五彩珍粒儿从空中落下,皮绠拍了一下那马肥壮的后臀,说:“对了,还不止这些呢,还有你的马兄马弟们哩。跑不动的都被僧格林沁杀了,烀马肉吃了,只剩下你的那个同胞小白龙,现在还在僧格林沁的帐下,咱们打败僧格林沁,你们兄弟就可以重逢了。”

那匹马“卟,卟”又打了两个响鼻,似乎明白了皮绠的意思。

皮绠溜好了千里驹,便提着一把铁锨去挖围壕。

正走着,就听到身后“咚”放了一“炮”,奇臭无比。皮绠捂着鼻子回头一看,只见王二坎也提着一把锨在后面跟来,笑吃吃地十分得意。

“我当是谁哩,原来是老屁呀。”

王二坎却不搭话,又来一个侧转身。“咚!”又是一炮。

皮绠便煽动着手掌,不让臭气从鼻孔里进去,说:“王二坎,你能不能把你的炮口转一下。对准僧格林沁,也好给咱们省点火药,你在这儿放空炮不是白浪费炮弹吗?”

王二坎长了个虎头虎脑的模样,结结实实的,象个小铁蛋儿。他与皮绠同岁,都是捻军童子军中的一员。也与皮绠都来自捻军起义的圣地――雉河集。只是皮绠来自雉河集的张大庄,与梁王张宗禹同一个庄,论辈份皮绠喊梁王个叔叔。而王二坎呢,他的家在王庙,离张大庄足有十多里路,但出了雉河,他们还是老乡。两个小兄弟刚编进童子军时,一齐操刀习武,时常进行比试,输赢谁都有过。只是二人一个使棍。一个使刀。当初皮绠也是使棍的,因为他与二坎都在棒鼓舞队,打花棒打熟了,使起棍来就非常顺手。有一次,他在追一个受伤的清将,那清将是个守备。左臂被捻军士兵刺了一枪,翻身落马。皮绠见状急忙上前一棍打去,谁知那位守备只是伤了左臂,右手还紧握着钢刀。只见那守备用刀一架,躲过了皮绠的进攻。就在这时,一匹战马受惊,从那守备身边飞过。那守备一纵身便上了战马。眼看清将就要逃脱,皮绠便用力向马屁股打去。那马挨了一棍,反而跑得更快了。到手的俘虏就这样逃走了,皮绠十分懊丧。他气得将棍一扔:若是有一把刀砍去,那守备还往哪里跑?从那以后,皮绠就改用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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