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好,乌镇(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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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外公除了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什么都干不了。”我一边夹着手机,一边在整理着衣服,也不过是呆了一年多,竟然有这般多的行李,我觉得应该要好好反思一番这种看见什么都想买的心理。

“兮兮,你看,外公最终还是一个商人,当家族利益和孩子们的幸福相冲突时,下意识地还是选择了这个家。”

“兮兮,外公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原本我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份资料,是我故意泄露给顾氏的,不曾料到你会因此怀疑到顾睿身上,那时我很想和你说真相,却想,还是忍忍吧,等计划成功了过几天再和你说,反正小两口闹个别扭,没有几天就可以和好,却不曾料到,子渊的飞机竟然会失事,而我也因为这件事情而突脑溢血发,住进了医院,那套拯救方案就烂在了手里,我差一点亲手毁了莫氏,却不曾料到最后还是子裴,娶了君子兰,度过了一个难关,而你在我醒来后没几天,因为内疚便去了法国。”

“我本来想要保护这个家,现在,却硬生生地毁了它,子渊去世,子霖远渡维也纳,子裴和他喜欢的女孩子分离,而你自我放逐到了大西洋彼岸。”

当听到外公这段话时,我无言以对,难道要我硬生生挤出一句:“外公,我都明白的,Faboveall。”外公一个人在大西洋彼岸絮絮叨叨,传到我耳朵里时,一字一句都拼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全都飘散如浮絮,我只听得见徐薇一句话: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颗爱你的心,可是你却把他双手呈上的心伤得鲜血淋漓。所有的伤害叠加起来都比不过你的一句话,你说,你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我闭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衬衣,蜷缩在墙角,那个微带血色的夜一层一层浮现,在地面上无助挣扎的金鱼,鼓着一对水泡眼,艰难地想要攫取淌在地面上的水中的空气,鱼鳃一张一合,却始终无法如愿,鱼缸的玻璃碎了一地,折射着惨白的白炽灯光,瘫在木质地板上的水草黏黏糊糊的。

“顾睿,我但愿,从来都不曾与你相识。”生涩的声音从我的喉咙中挤出来。

他的脸色惨绿,“生生,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但是,我只能对你说,不是我做的,因为我不屑。”

那枚刻着“Amour”字样的指环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睿送我的那只恋人桥正好走到23:55,桥上的男孩和女孩深情相拥,一天一次的拥抱,而我和他过了今天,便是相忘于江湖了吧?

摊开手掌,阳光菲薄,一如你的许诺。太爱你,所以希望你以许诺勾兑眼泪,以永恒明见柔情,却不曾料到,岁月将你的微笑做了伏笔,只待风沙四起,尘埃遍野,便折戟扬刀,杀一个回马枪,陷我于永无翻身之日的险境。

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瞥见万里风沙之上,有人沉腕拨镫,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江湖”。朱砂如血,触目惊心。

简媜的《相忘于江湖》跃入脑海,轻易地切割着神经,结局早已我先抵达,在我无法涉水而过的彼岸对我发出阴鸷的笑声。

黑色的夜无法遮掩住汹涌的回忆,我沉沦在另一个时空中,起起落落。伸出手,发现指甲上的丹寇已经剥落了些许,斑斑驳驳的错落在上方,拼凑出一片片不成规则的形状,杂乱而又无章。

生活原来并不像表面那般光鲜,至少我们无法嬉皮笑脸地去回忆那些不堪或者是痛苦的经历。当那些黑暗的岁月随着时光的河流溯洄而上呼啸而至时,才发现自己的脆弱以及不堪一击。回忆如潮水般漫过了身子,只见涨潮,不见退潮,只能仍凭水流顺着鼻子、嘴巴、耳朵进入原本以为的金刚不坏之身,侵蚀着心室,留下千疮百孔的躯壳。

就像一个故事,明明知道是以悲剧收梢,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不是这样的,主线偏离了原定的道路,主人公只能怀着一个沧桑的心,不知何去何从,究竟是破镜重圆还是参商永离。

飞机隆隆声把我带回了上海浦东机场,和上次一样,所有人都没有通知,我独自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哒哒哒地踏在这片土地上。

从机场到虹桥火车站,需要搭贯穿整条2号线地铁,反正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爸爸给的那几家酒楼,我都拜托给了*子,至于莫氏,我暂时好不想去碰。

我把行李寄存在飞机场,只带了一只手提包,便踏上了去桐乡的高铁。

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着,一帧一帧从眼前溜过,我看见顾睿抱着手臂站在连理树下,接着我吟出的《诗经》:“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他在我耳边轻喃:“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抢了你的KFC的吮指鸡块,明天陪你再去吃,好吗?”

他递给我一把水青色的油纸伞,工笔细细地勾勒出小桥流水的人家,一只乌篷船款款地漂在一江春水之上,满溪流淌着纷飞的桃花瓣,点点簇簇,粉墙瓦黛,春山如笑,一如他脸上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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