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乍暖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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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薇音搀扶着祖义,漫步在山脚下的一处大块平地上。

原本他们只是循着小路散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此处。

因了空旷无边,没有任何东西遮蔽,这里的阳光特别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们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好吗?”祖义请求道。

他怕女子一会就催他回去。

“好吧……”鱼薇音欣然同意,她也喜欢这样的阳光锎。

连日来一直下大雪,每天都见不到太阳,今天得见这弥足珍贵的暖阳,他们的心里都美滋滋的。

“丫头,哥觉得这段时间太幸福了。”男人大大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迎着高空里的太阳。

“幸福?受伤还幸福吗?”她不解,绕到哥哥面前,冲他大声喊道。

这么一来,感染到了他。

“是的,受伤也幸福!”他睁开了双眸,凝望眼前人,“哥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胡说什么呐?哥以后还会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哦……”又在他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这段时间,但凡他说了什么她不爱听的话,她都会对他做这么个动作。

每一次,他都像现在一样,傻愣愣地呆着。

“糟了!又被我戳傻了?”她顽劣地跳起来,去直视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仁儿凝着,目视前方,岿然不动,仿若没有生命力的泥塑。

“丫头……”良久,他喃喃着开口。

“什么?”女子已经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面写了好几个字。

男人仿似清醒过来,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字。

“你在写什么?”字迹很难辨认,但能看得出是一首诗。

“我在写诗。”煞有其事地回答。

“诗?丫头还会写诗呐?”他很感兴趣地蹲下身子。

但因为小腿不能受力,便打了一个趔趄。

幸好,女子及时拉了他一把。

两人一起发力,终于稳住了脚步。

“这首诗不是我写的。”她可不敢剽窃名家的诗句。

“那是谁?”

“是……”她想了想,“是一个得道的高僧。”

难道她要告诉他,这首诗的作者叫做仓央嘉措吗?

他一定会问,仓央嘉措是谁?为何没有听说过呢?

她是不是还得跟他说,仓央嘉措是清朝时候的一位藏族喇嘛?

那他又会问,清朝是那个朝代?藏族是什么东西?喇嘛又是什么?

总之,若是祖义愿意追问下去,关于仓央嘉措的生平和各种传说,他们能谈论到天黑,也未必会说完。

索性只说他是高僧,一语带过便可。

幸而祖义没有再问高僧的姓名,只是让女子把四句诗读出来。

遂,鱼薇音便轻声诵读。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

免教生死作相思。”

其实整首诗不只是这四句,但她不喜欢前面那些,就只留下了这个结尾。

祖义听了,站直身子,垂下头,望着女子的满头乌发。

“丫头,你让哥心疼……”这是他能够说的、可以说的最亲昵的话。

其实,他多想把更多的心里话告诉她!

可他不能,他没法,他没有资格!

世上最痛苦的情爱,莫过于暗恋。

而最折磨人的暗恋,不是没有勇气把喜爱宣之于口,而是不可以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对方。

女子也跟着站起,仰头看着他,“哥,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逆风的死是上辈子的遭遇;贝御风的背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现在,她的愿望又变得简单起来,那就是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过完这辈子,顺利升仙,去找逆风的灵魂,这个愿望跟刚刚轮回为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她再也回不到当年那纯净的心境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有些感激贝凌云。

感激他给了她现在这种归隐一般的生活。

在玄清庵,她可以完全把自己放空,脑子里什么都不存。

不念过往,不想将来,有的只是如水一般清淡的现在。

这份淡然让她释怀,对过去曾有过的各种好的坏的都释怀了。

但不知,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何时又要结束。

那个拥有无上权力的人,会由着她一辈子留在深山老林里吗?

她不敢保证,也做不了太多的努力。

曾经,在遇到各种困难的时候,她都想过逃跑。

经历了种种波折之后,她已经清醒地认识道,根本逃不掉!

玉阔国太大了,她逃不出去。

一年多的折腾,她也累了。

就这样生活吧,在玄清庵直到老死。

或者,将来被迫进宫。

即便进宫去,她也不会做那个人的女人。

大不了,狠狠心,毁了容貌。

想来他不会对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再有爱意,——她会毁得比苏雪嫣还要丑上几十倍,成为真正的“无盐女”。

只要能够平淡地生活下去,舍弃容貌也是值得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今时今日,但求在这尼姑庵里安心度日。

祖义痴痴地望着发怔的女子,真想上前拥她入怀。

然而,身份有别,他只能静静地望着她。

好一会,鱼薇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手搭凉棚,望着太阳。

“喂——,你要好好的哦——”

没人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你”代表了哪个人。

是魂飞天外的逆风?

还是背信弃义的贝御风?

又或者,就是她自己。

“丫头,你要好好的……”祖义望着女子的背影,在心里说道。

然而,就在他刚把这句话默念于心之时,耳朵倏然动了动。

紧接着,一道寒光在太阳下飞射过来。

当他意识到光束是奔着女子的时候,来不及大喊,便顾自扑向前,揽女子入怀,两人一同摔倒在了积雪之上。

鱼薇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转而挣扎着坐起,想要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见男人脸上已然一副严阵以待的神色。

“哥……”她迟疑着,扯了扯他的手臂。

“别怕,有哥在!”大手抚上她的肩头,视线却在警惕地扫向四周。

雪地上很安静,没有别的声音。

旋即,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

“到底怎么了?”鱼薇音不解地问道。

“有人对你不利……”没有说“有人要杀你”,是怕女子会害怕。

然而,从飞镖射过来的高度看,对方就是想取她的性命。

男人四处张望,想看看刚刚射过来的飞镖究竟落在了何处、具体是什么形状。

然而,暗器早就落在了积雪之中,根本看不见踪影。

“哥,我们赶紧回去吧!”女子抖了个激灵,潜意识中感觉到了威胁。

“好!”男人把妹妹半环在怀中,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在行走之中,他的耳朵也是支棱着的。

射飞镖的人眼看着失手,想来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两人前行了没几步,一阵疾风再度袭来。

这一次,是从背后射来的暗器。

男人早已察觉到,不待他想,抱着女子飞身向前趴去,又躲过了一劫。

而飞镖,就落在了他们身前半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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