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借酒逞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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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听而展颜。

陆满福却听得嘴角抽抽, 小心插了句嘴:“原说钱塘好风光,万岁爷才说的, 要领李主儿去观潮呢!”

苏州办学, 可不就一名义么,那位爷还打算带人去浙江呢, 小一个月日子,您倒忍心拆散人家!

“猴儿崽子!”长公主白了他一眼,面色却是带笑的,只嗔道:“我倒要你提醒!”

陆满福嘿嘿讪笑, 瞥见正主儿,只是浅浅抿唇。

长公主转眼看过去, 只道:“他倒也提醒了我, 正经该先问你一句,你是想在苏州,还是想去浙江转转?”

明微道:“我原没打算去。”

这话不尽实,依他的意思,是要假作她留在苏州, 然后扮作亲兵随他过去,她虽未应,却也并非不乐意, 不过今日听长公主说了一通女学,倒是更愿意留在苏州罢了。

长公主便满意笑了。

一时午膳, 薛家摆了宴, 着四太太来请, 长公主相说之下,容钰又在旁闹,明微倒一同过去了。

前院里头的事,后院里倒还没得风声,这二位肯来,上上下下就忙着张罗开了。前先明微是四太太和年轻的几个奶奶作陪的,一晚上走下来,薛老太太见人不大欢喜,这次便叫了二姑娘和六姑娘。

不意六姑娘投了容钰的缘,因她有个双生哥哥的缘故,容钰昨儿就见到个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小公子,他没见过世面,便大惊小怪的缠着她问东问西,兴致勃勃的与她一处玩去了。也就只剩了薛宜陪在旁边。

“宜丫头有幸,早年与小主相投,”薛老太太拄着拐杖,边走边笑,“昨儿头回见,不好就叫她们丫头片子来伺候。今日赏花听戏,倒可陪着小主一乐。”一顿,又望薛宜笑道,“也幸前些年得了慧通大师点化,留在这园子里多参了几年禅,才有今日再见小主的福气。”

明微唇角浅勾,并不是打算接话的模样,长公主扫一眼,倒是有心替她接了这个话,不过薛老太太精明,话锋一转就将话头朝抛了过去,“二丫头说可是?”

薛宜是半道上叫老太太唤去的,才在她前面闹了那么一出,她是不想见明微的,可老太太的命她违不了,便只好不尴不尬的来了。

“早年灾病不断,险些烧坏脑子,慧通大师言我命中有煞,需得皈依佛门念几年经,才得洗净煞气,平安顺遂。便依她的话在庵堂里过了几年,果然受益良多。”

薛宜伴在明微身侧,顺着她的话解释了几句,抬眼看明微,目光却未触及她的眼睛。

明微沿乱石铺就的小路缓行,扫她一眼转身,拨开了一枝探到身前的艳红石榴花,轻轻笑道:“我佛慈悲,一会子若得空,倒想听你讲讲佛法。”

薛宜一怔,倒是老太太笑道:“得空得空,小主肯让二丫头陪侍,是她的福气,宜丫头,还不谢小主恩?”

薛宜眸色一敛,提裙便欲下拜,不期手肘处一阻,明微已抬手将她托住。

薛宜心念一动。

随后却听了几出戏,寥寥数言,最后明微只望她,“随我走走?”

辞了众人,便沿水庭到玲珑馆的游廊走了走。

却是一路无话的,直到了玲珑馆明微才打破了僵局,“进来坐。”

薛宜推辞,待她又说一句走吧,适才进了门。

陆满福奉了茶,识趣的带着朝云退出门去,里头二位相对而坐,却也相对无言。

许久,明微方道:“我原想不尴不尬,见你倒不如不见,总是咱们缘分未尽,还有这一面,虽你我都也年轻,可待下次,恐也不知是几时了……”

“小时候咱们都说过,此生当是不二的知己,现如今……”她长长舒了口气,眼中泪光点点,“我如今这样,原是无颜见你,说不得、问不得亦做不得什么,只是你好不好,总也实话告诉我一声,免我日后牵挂……”

薛宜以手覆脸,颊边就滚下两行清泪,深深吸一口气,只哽声问她:“你可好?”

“说不得。”明微敛眼淡笑,起身缓缓踱开,语声淡淡,“你记得当年咱们养的金丝雀儿吗?就像它一样。”

好么?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却被圈在笼子里,辗转回寰,只有方寸之地;坏么?它也不是麻雀,失去了天空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它的主人,似也给予了无穷无尽的呵护。

而那些年独自流落的风吹雨打,也不必说了。

可最苦不过,颠沛流离历尽艰辛以后,初心未变。

明微那样的人,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悲从中来,薛宜伏在她身上哭了一阵,眼泪方渐渐止了,一面拭泪一面强笑,“或许将来四九城中,你我还有再见的机会。”

明微望她,她亦只是一笑,道:“倘或再见,我有话留待到时候再与你说;倘或不见,叫我这么过下去,我是知足的,你也不必挂心。”

明微从心底打了个冷颤,开口欲问,薛宜却阻了她,“央央,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不愿说,你不要问我。”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明微轻轻舒了口气,唤人来打水梳洗。

两人都哭得眼圈儿通红,洗了脸,又扑了点蔷薇硝,将拿起篦子抿头发,就听外头一阵杂杂沓沓的脚步声。

那陆公公漫窗往外看了一眼。

这原是两进的院落,前头是面阔午间的正房,后头则是三层的绣楼,两处亦穿堂相连。他们此刻呆在绣楼第三层的西梢间,此处视野开阔,推窗可揽一荷塘月色,兼一带亭台阁楼,位置极佳。然因前院草木繁盛,漫窗望去,就只满眼郁郁葱葱,什么也看不真切了。不过却是能猜得的,他只回头笑道:“想是主子爷今日早归了。”

“却早。”明微扫来一眼,手上却还替薛宜理着鬓角,待理好了,才交代她在此处稍待,自下楼应付。

她迎出来之时,皇帝将将出得穿堂后门。

许是见外臣之故,他今日的穿着有些老气,驼绒色的袷纱袍,红青袷纱绣四团如意褂,腰间配汉玉金丝线昭文带,脚踏青缎鞋袜,晃似某一日她在养心殿中一眼瞥见的他燕居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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