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迫入深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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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微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郡王府,她出府不过百步,即被闻讯而来的襄郡王追了回去。这场闹剧,以海那赫氏一番吵闹,最后一气之下哭着跑进宫里告终。

襄郡王呕了两天气,最后还是抵不住太皇太后的压力进了宫。

李明微考虑过她会因此在郡王府呆不下去,这原是在她计划之中的事,李鸿慈曾暗中为她转出两家银庄票号,每年仍有不少进账在她手里,因而她并不需操心生计。只是这私产见不得光,一旦为蒙立查到,他势必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逼她就范。前世他嫡妻云氏连丧两子之后被断言无法再孕,他便透露出有意将孩子过继到云氏膝下养作嫡子,她向是心高气傲之人,为报恩屈为他外室,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亲子被夺,断然出走与他一刀两断,而蒙立不过一句“抄家未没之私产”即逼得她走投无路,牵涉之人尽数获罪,那孩子将将出世,她未及看上一眼,就被他抱回了富察府中。她吃透了他挟势弄权之苦,誓不会再重蹈覆辙。因无论襄郡王福晋如何不能容她,于她也并非坏事,她所托只是襄郡王暂时的庇护。

但她没想到的是会牵扯到宫里,敏妃竟出面谏言将宁格格接入宫里与三公主为伴,未免耽误学业,也请她的女先生入宫一同授课。此举显然得了太皇太后的心,随着襄郡王回府,一道懿旨也落入了绛园。

李明微听罢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平常也罢,任天家如何威仪庄重,风云诡谲,她自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可眼下,她是珠胎暗结之身呐!她敢投靠襄王,是因前世她落魄之际,只有他曾伸手相扶,她在农庄凄惨弥留之际,身边也只他一人为之一哭。放眼天下,若还有一人能为她依靠,非襄郡王莫属。她可以在镶郡王府破釜沉舟,向他挑明有孕一事,赌他一腔深情善念,寻求庇护。而那举目无亲的深宫之中,一旦此事暴露,谁能为她遮掩担当?纵她一死,也要背负一世污名。她不能叫人说李鸿慈不只贪官误国,养得女儿也是个下作胚子。

她一时手脚都是冰凉的,勉力自持才不至失态。

然而她一向善于伪装,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已经怕到极致。

宣旨的人退出去,襄郡王面有愧色的将她扶起,“你放心,总不过一月半月,我便接你们出宫。”垂眸望望她的小腹,又道:“若出了事,只管推在我身上。”

李明微的心神并不能因此而宁,这横空而降的圣旨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并不能揣测深宫之中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身怀有孕一事一旦抖露出来,蒙立会采取何种举措,甚而至于依从襄郡王所言,那欺君之罪又会让他们何等的如履薄冰。

她到底进宫了,带着深埋心底的忐忑不安,与义无反顾的满腔孤勇。

那一天细雨蒙蒙,长春宫殿前两株白海棠将将吐蕊,星星点点缀在重重新绿之间,露浓而花瘦,叶茂而花娇,洁白胜雪,犹如坠落凡尘的仙子,冰清玉洁。

皇帝离宫的时候驻足看了两眼,一贯寡淡的面容上难免挂了丝笑意,赞了句:“花是好花,只是太过脱俗,难免为世之所不容。”又看了看敏妃,“你不合养这样的花,哪个没眼力的奴才移过来的?”

敏妃随之一笑,“皇上又取笑我,我的院子,没我吩咐,谁敢擅动?”又解释:“原是已故淑太妃院子里的两株,是南边花匠花了大力气才培育出来单,春秋两季花,性情最是娇惯,浇水除虫,一点子差错出不得,老太妃生唯不放心的就是这两株花,我到底蒙她关照过一二,也便做个顺水人情,移了过来。”

皇帝点头,“除她也不作第二人了。”又看一眼那花,转身出了宫门。

敏妃领着一宫仆婢小主恭送,待御撵走远,方才起身,叫各人散了,匆匆回房换了衣裳,整了仪容,方又折去中宫向皇后请安。

皇后住在坤宁宫,是当今太后的内侄女,内大臣坤都的孙女,景熙十年被选为太子妃,宣政元年册立为后。与昔日太后一般,皇后主位中宫,素来规矩严苛,各宫妃嫔每日请安聆训是必不可少的内容,但凡有宫人品行不端,上至四妃九嫔,下至常在答应,无不当众斥责。

宫中诸妃,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稍有争风吃醋之举,就连隆宠正盛的明妃也不例外。

皇后照例在正殿升座,依例训话以后又独独赏了敏妃一柄玉如意,夸她聪慧机敏,为上分忧,是为后宫之表率。

敏妃谦辞拜谢,转回长春宫之际,已近巳正时分,适才得用早膳,得闲过问襄郡王府宁格格进宫一事,总管太监王成祥猫着腰近前回话,道西北角的三间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一应用具都换了新的,因书房腾挪不出来好位置,已请示内务府在咸福宫辟了两间厢房,才郡王府的人回话,宁格格和女先生随后即到,请娘娘稍安勿躁。

敏妃略点了点头,吩咐去请三公主来。果然三公主才来不久,即有人禀宁格格到。

“宁儿来了!”

三公主将满六岁,因生在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乳名燕燕,生是活跃跳脱的性子,闻言即冲到了门外,笑吟吟的拉了怡宁格格进来。随着她们身后进来的是个汉装打扮的姑娘,一只羊脂白玉簪子挽了随云髻,白绸交领上襦,鸭卵青罗裙,霜色半臂,腰间一条碧青宫绦,外罩月白织锦暗纹披风,单看身条袅娜,已好似月宫仙娥一般。敏妃定睛去看她的脸,虽垂眸寡淡,然已觉气质清华,世之罕见。她略略怔了怔,以往初见明妃,本以为她之姿容已属世间绝色,难寻其二,却有一个番邦的娜达公主使之黯然失色,本以为娜达公主已是登峰造极,而今方知,尚有人能以一种截然不同的美与之分庭抗礼,抑或,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心里忽然沉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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