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掌(1 / 2)
就在王夫人这边背地里起了歪心,盘算着怎样要所有阻碍她的人统统去死的时候,那边张氏心里也窝着一团火的从老太太院里走出来。回到东小院,张氏冷声斥退身边的丫头,反手嘭的一声将门甩上,几步走到桌边抄起一把水壶灌了满口的冷茶,总算浇熄了胸中的无名怒火后,这才一个人静坐在锦凳上开始思量起对策来。
还不等她想出什么一二三来,门外便响起了小丫头咚咚的敲门声。张氏不耐的出声道,“早吩咐不许来人随便打扰,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们就敢明知故犯?我平日纵容你们可不是叫你们当我的话作耳旁风的,真以为我不忍心责罚你们不成?”
“太太,是朱姨娘带着二姑娘来给您请安来了。”小丫头怯怯的回话道,“太太今早去西院前,特意留了姨娘在花厅里喝茶,说等太太回来后再相聚闲聊。刚才朱姨娘瞧见了莲子姐姐,自是知道太太已经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了,她便忙不迭的赶过来给太太请安。另有管事妈妈王大娘,此刻也在外面等着回事,太太您看,这到底是见或不见?”
门内静默片刻,就听里面传出一声轻悠悠的嗓音说道,“且将她们都带进来吧!”
稍后便听嘎吱一声开门响,就见朱姨娘带着二姑娘并奶嬷嬷并几个管事模样的妈妈迈进了房中。
等彼此厮见过,张氏就示意朱姨娘先在一旁落座,然后直接叫那些管事婆子们先行回话。
听毕,王信家的首先站出来回话道,“禀太太,先前跟随咱们老爷去南边的三个管事今儿回来了一个,除了运回几车子的南方土仪,一大船的深山老木,还带回了老爷亲写的两封家信。”说着就见她双手托着信笺小心呈到张氏的面前。
张氏拿起那两封信,先把写给老太太的那封随手放在一边,就迫不及待的将给自己的那封当场拆开来读。等瞧完,双眼就看向站在王信家后面的那几个婆子,问道,“那个雕花小紫檀盒子你们可有带来,若带来了现在就直接给我吧。”
话一落地,就见里面有一个相较年轻的媳妇赶紧站出来,果真呈上来一个紫檀盒子。张氏手里把玩着那盒子,对下吩咐道,“我已明白你们老爷的意思,难为你们风尘仆仆的大老远来回奔波,回头都到账房领一个上上等的封。你们先回家里歇上两天,都告诉各自的男人,这将军府别院可以开始修建了,这木材石料地头都是齐全的,泥瓦匠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各处都给我动起来,等过两天我自会前去查看进度,我也不管你们有没有偷懒,索性你家老爷回来后自有分辨,这里面除了王信家的,剩下的且都先下去吧。”
等那些媳妇婆子千恩万谢的退下去,张氏才笑着王信家的说道,“好姐姐,还傻站着做什么,你这样倒叫我一直抬头看人说话,弄得我脖颈怪累的,还不快捡个凳子坐下陪我说说话。”
王信家的立马笑盈盈谦虚道,“奴婢可不敢坏了规矩,在太太姑娘跟前,哪有我一个下人坐的份。”
朱姨娘这时抿嘴搭话道,“王姐姐一向重规矩,家下奴才哪个不敬重你的人品?只是规矩外有人情,姐姐从小跟着太太一路长大,情分岂是别人可比?再说,姐姐若是执意不肯就坐,岂不带累着着我也不受用,也要跟你一起罚站不成?”
“姨娘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几句话说的我好像不坐这凳子就成了罪人似的。”王信家的乐得凑趣道,“罢罢,我就是不顾及太太待我的情分,只为了不连累姨奶奶不跟着我一起受累,我还是坐下为妙,省的哪天我被人堵在角落打了黑拳还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谁?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等大家相继落座,张氏就示意奶娘将二姑娘带到里屋玩去,又叫人端来煮好的香茶新蒸的糕点,三人便开始边吃边聊。
朱姨娘关心老爷,就先直接向张氏问道,“老爷在金陵那边可好,刚才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还有琏哥儿,在南边的生活可还都适应?好太太,你快给奴婢仔细说说,省的奴婢对老爷对少爷整日牵肠挂肚的。”
“老爷的性子怎么样,你还不了解,那是最为沉闷呆笨的。他在信里还能说什么好话,无非就是惦记着那个没影的将军府园子,千叮万嘱的提醒我记得一定要准时开工,其他就是那些记着土仪的名单,一桩桩一件件记得巨细靡遗,那是生怕再有奴才贪了他的东西似的?”张氏打趣自个老公道,“至于琏哥儿也好的很,老爷向来宠他,那里又有咱们世交的亲戚,身边一大堆
堂兄堂弟的陪着,再加上没有我这个亲娘在一边管束,可不是乐不思蜀了。”
“太太说的很是,再不济哥儿身边还有元姑娘陪着,怎么也不会无聊着他。”朱姨娘附和着道。
停顿半刻,朱姨娘接着说道,“说到大姑娘,昨儿我去二房那边找周姨娘消遣,听说二老爷不小心染了春寒,如今卧病在床呢,太太,您要不要特意过去瞧上一瞧?”
“他倒是会病,正赶上这个节骨眼上。”张氏冷笑道,“前几天我刚与老太太议好了搬家的黄道日期,他就恰巧在那天病了。”
“太太的意思,可是以为二老爷这是在装病?”王信家的插话道。
“我倒觉得不像。”朱姨娘疑惑道,“我听周姨娘说,二老爷原开始只是小恙,大家都以为不过吃几副驱寒汤药就能了事,故也没怎么在意,谁知这风寒竟越拖越重,最后是不得已了这才开始卧床养病起来。”
“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为了小叔子这事,今儿母亲还特意将我叫过去责罚了一顿,就算不是阴谋也是阴谋了。”张氏想起前事,原先心头强压的火气重又冒了出来,“说我苛待兄弟,骂我揽权抠钱,还说我这管家不过几年的光景,不知有多少公中物件进了我的私库,如今更是连奴才的银钱也贪上了,就差没说我从里到外没一点当家奶奶的气派了,真真是气人的很。”
王信家的向来善于揣摩人的语义,这回听自家太太复述老太太的话音,立马担忧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有意收回太太的管家权不成?若果真如此,那可真就糟糕了。”
“哼,自从咱们老爷那天光明正大的忤逆她开始,她哪天不想着收回管家权。”张氏不屑道,“她要是想收,我还懒得管呢。老太太可是比咱们大多数人都精明,她心里哪能不清楚只要有咱家老爷还掌管外帐一日,这管家的权利收也等于没收。也就弟妹一直拎不清,整日垂涎这劳什子的管家权,累死累活不说,还净上赶着得罪人,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二老爷这时候病了,是不是咱们近段时间就搬不了家了?”朱姨娘直指问题核心,“若他们是存心的,等二老爷病好了,说不得还会有别的借口。”
张氏斜瞥了朱姨娘一眼,说道,“这些年,你果然进益了,总算知道他们这是故意的。”
“原本还以为这一次太太定能达成所愿,现在看来是咱们高兴的太早了。”王信家的也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这二太太究竟是在折腾个什么劲。”
“这世上没有只许她出歪主意,不许咱们还击的道理。”张氏平静无波道,“这些年我早就斗累了,姑奶奶我不陪他们玩了。二房不想搬,那咱们就搬。”
“这二房不搬,咱们又能搬到哪里去?”朱姨娘不解道。
“先搬去我的嫁妆庄子里。”张氏下定主意道,“你们回去就开始收拾箱笼衣物,连马车都是现成的,可就在咱们前院拴着呢,省了多少麻烦,等走时再把家里能看家护院的男人都带过去,也就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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