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君颜心怯怯(1 / 2)
她人老了,难免糊涂,我却听出什么端倪来,昨夜传来的哭声,我大叫着相问是谁,这妇人一定是听到了,她想从这里出去,所以让嬷嬷去请我,将做给儿子的衣物藏起来,拖延嬷嬷的时间,然后逼着我给她松绑!
这样推断的确是顺理成章,可是她都被关在冷宫二十余年,若是一个清醒的人出去还能做什么?难道她真的疯了?
“可怜老奴跟了她一辈子,她确是不能明白,我这真是为了她好啊!您说她一个神智不清妇人出了冷宫还不得生事端呐!以前年轻的时候还叫个事,有力气下山,现在老了,这把骨头了,摔个大概也就去见阎王爷了!”
嬷嬷心里许是更加难受,今儿个见着我,算是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我只能听着这些二十多年的寂寞与痛苦,可她越说我就越揪心,凝妃虽然可怜,半辈子住进了冷宫,可我那大姐这一辈子又跟在冷宫里度过有什么区别呢。
“依我看,夫人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好,嬷嬷还是得看紧些,她的神智已经非常恍惚了。”
“老奴知道……”她正回应我,低头的时候又看到桌案上她方才进屋翻出来的衣物。
“娘娘也是痴心妄想,二十年前的任何事了……”
往事确实难回首。
“凝妃娘娘当年真的育有一子吗?”
“可不是呢,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王爷……”
我从她手里接过那段红绸布,里面包裹的是一件红缎小袄,袄背上竟然绣着一幅百子千孙图,绣宫之精湛,只怕是常林都难以做的出来。
“我们娘娘啊,不知怎地,只有绣花样的时候最安静了,人是疯了,可想念儿子的心还在呐。”
我已是相当正经,突然觉得手中这件小袄竟是这般的沉重。
“我想我是帮不了娘娘什么忙了……嬷嬷还是将娘娘的心血收好吧。”
“是的呢,我呀只是做做样子,娘娘就念想着有一天能将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传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亦是点点头,二十年前发生的,应当是这深宫污浊里常有的事,真如那疯了的凝妃娘娘所言,是端嘉下的手话,那么她的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嬷嬷好生照看娘娘,覆雪先告退了,平日里无事会常来看看的。”
听我这样说来,那嬷嬷很是欣慰,许是这深宫寂寞,我不过是一个能够陪她长聊的人吧。
由宝凉扶着下了山,离得远了宝凉才在我耳边嘀咕:“小姐你还要去啊,那娘娘已经疯了,很是危险的。”
我立马想起了那凝妃一口咬在了我的小腿肚上,这么一想来脚下还真有些虚浮。
勉强的笑笑:“她也是可可怜人,宝凉我们不需要计较那么多的。”
宝凉很是听话地点点头,毕竟现在和我相依为命的只有这个小丫头了。
“哎呀小主子,您这是去哪了,奴才上哪都找不找您,可是让皇上好等!”
小李公公一溜烟冒到我面前,上次途中遇伏,我同他真是好一阵子没见了。
“您说皇上来了?”
我很是欣喜,穆重擎来了,又是焦虑,他来的可是冷宫。
小李公公一个劲的点头,就差来扶我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不好叫他等急了。”
我终于明白,一个人的快乐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而来,这不是感染,而是因为太过在乎。
小李公公一旁走着,复而低头对我说:“主子现在还有罪在身,皇上明面上还是要审你的,不过且是放心,这其中的猫腻,皇上同皇贵妃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看来真像我所想的那样,我不能立刻从冷宫出去了,毒杀一国之母可是天大的罪名啊,想要害我们景家的人,看来这一回是下狠手了。
“无妨,能见到他就好了……”
他终于从战场上回来了,那地界如此苦寒,我在时就见他身上的病复发过两次,而后幸得二姐派人给他送了救命的药来。
“小李公公,先皇的所有皇子里,只有皇上和罗云王……吗?”
恐是我问得突然惊着他了。
“小主子这问得奴才可就不清楚了,虽是同皇上一块张大的,确实不见皇上还有其他的兄弟。”
他是穆重擎身边的人,没有理由骗我,或许隐瞒什么是有可能的。
“不对!皇上怎么会只身前来!”
心想着莫不是小李公公……他明明说过皇上要审问我的。
“主子,您进去吧,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
他劝慰道,我同宝凉对视一眼:“既是皇上要见我,你们就在屋外守着吧。”
吩咐了这么一句,我便推开房门,冬日的暖阳下,尘埃漂浮在光速里,而光的尽头就是那个人,心下莫名的一颤。
眼泪止不住的就要流出,我忙转了身去擦掉。
“臣妾景氏覆雪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他每走一步,我便胆怯的后退一步,直到他拦住我的腰身问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罪,大姐的死,我有罪。”
他用拇指抚着我的眉睫:“……不必太过忧虑,朕和你二姐已经在彻查此事,你只要告诉朕,这药从何而来,可是安全的?”
“……是……是顾先生在我及笄之年赠与我的,二姐也能确定这药没有问题。”
不能因为我,让顾倾源当了替死鬼,就算穆重擎会顺从我的意见,但是二姐不会,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我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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