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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并且极其的安静,杜梅缓慢地走在这个未知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左右的张望着,连自己呼吸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回响。她清楚地记得刚才明明是跟贺军在一起,他扮鬼吓自己来着。

怎么会?

对了,是半夜尿急醒来去上厕所的,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打开洗手间门之后就置身于这个地方了,杜梅猛地惊醒,不对,刚刚起来上厕所时,透过月光,房间里的光线为什么是黑白的?对,分明是黑白的,就像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一样。

究竟发生什么了?!

正在努力地回忆,然后就隐约看到不远处逐渐亮起的微弱的灯光,似乎只要再往前走一走,走到那个亮着光的地方就能出去了。于是杜梅快步地往前小跑过去,心里唯一想着的事就是能赶紧离开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因为走的太着急,而且视野基本不能看到任何东西,快要走到亮光的地方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杜梅重重地摔了下去,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耳边传来了一滴滴颇有频率的水滴声,她谨慎地朝四周瞅了瞅,双手也小心地左右试探了下,难道旁边有水池?

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

这个原本离自己还有好几步路的亮着光的地方,忽然一下子朝自己靠了过来,杜梅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弹,看着这个光慢慢地递到了眼前,慢慢变得具象起来。

这是一扇纯白色的木门,质地光滑伸手便能碰触到它凹凸的线条,感觉不到一丝的灰尘,似乎被人精心地擦拭过。杜梅惶恐地伸出手,想要将门给推开却迟迟不敢做出动作,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这扇门绝对不能打开,这个意识越来越强烈,对,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为什么自己上厕所会进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四周一片黑暗连声音都没有,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一扇门,而且它周围的光还亮的那么不正常。

杜梅的额头已经冒汗,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对!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杜梅心下一横,迅速地转身就要往回跑,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要知道在她的身后可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她也不管了,就凭着记忆怎么走过来的就是怎么跑回去,她努力地往回跑,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推倒了,在她再次摔倒在地睁开眼睛时,她看到地上一片白色的光缓慢地将她包围,而这个白光是从身后传过来的,她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扇木门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虽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但一定见过。

她没有站起来,朝身后传来白光的地方转身看了过去,只见白色的木门正缓慢地打开了,居然在没有人推开的情况下被打开了!杜梅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发毛,刚才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然而这样的感觉在大门彻底打开后就直接推到了顶点,并且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前所未有的未曾料及到的恐惧。

如同瞳孔被装上了一台摄像机,不受自己控制般直接探测进了房间里面,光线仍旧是黑白的,但却能清晰地看清房间里的格局以及,装饰。

杜梅的眼睛都睁大了,全身的发麻传递进了心里,她感觉四肢都软了,因为极度的恐惧。这个房间不就是之前在曼谷所住的那家酒店的房间吗?!就是自己遇到鬼的那间房!!难怪刚刚觉得那扇木门很熟悉!

随着镜头的移动,到了卧室的位置,镜头便不再挪动了,影像停留在了这里。杜梅看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只要一眨眼,等到再睁开时就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

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子,皮肤黝黑,寸头,高挺的鼻子上挂着浓密的眉毛,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但仍能看出是一个样貌不错的男人,然而他的眼神却极其的恐怖,微薄的一层柔情下能清楚地看到隐藏在后的怒意,他的身体****,结实的肌肉渗透着几滴汗珠,伴随着身下的女人柔情的轻喘,循环往复地朝前挺进。

而躺在他下面的女人,相较于皮肤黝黑的男人而言,更显得尤为白皙,洁白柔软的乳房随着身体的摆动轻微摇晃着,睫毛卷翘的双眼微闭着,薄薄的两片嘴唇随着男人越发猛烈地进击发出了舒适的声音,她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愉悦。

此般香艳的场面却在一下秒被极速改变,男人眼神里的凶狠直接穿破了微薄的柔情,原本还在沉醉于中的女人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一股猛力给攥紧,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气了,身体中虽然还留存着上一秒的温存,属于男人的东西还坚挺地游移在体内,但眼睛能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又异常陌生的脸,他双眼露出了凶光,因为使劲,眼眶已经被愤怒给染红,而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女人,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有一丁点想要放松的意思。男人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刀,锋利的刀尖在空气闪着可怕的光,杜梅收紧了瞳孔,心下一紧,只见画面里的男人拿着刀用力地就朝女人砍了过去,一道道鲜血瞬间染红了床单,迸射出的血丝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绚丽的弧度。

杜梅尖叫了起来,忍不住地尖叫了起来,画面转变的太快容不得她作出一点点的思考,尖叫的声波充斥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像是被无限放大了般不停地发出回响,于是一阵尖叫便被无限量的复制成为了无数个尖叫,杜梅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着双眼不要再去看这个画面,在她紧闭双眼的最后一秒这个男人转过了头,满脸的血迹,眼神也被鲜血浇灌的异常血腥。

杜梅捂着耳朵直摇头,白色的大门消失了,这个空间恢复了黑暗,但是尖叫声却丝毫没有停止,并不是她在尖叫,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声线,一种极具惊恐的情绪在尖叫声的介质下直接穿进了杜梅的耳膜,充斥在了她的脑子里。

杜梅慢慢地倒了下来。

……

“老婆!老婆!”贺军被杜梅的尖叫给吵醒,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早已天亮,尽管窗帘紧闭,阳光仍旧穿堂而入,将房间照射的异常亮堂。而睡在身旁的杜梅却始终紧闭着眼睛,双手紧握着放在胸前怎么也不肯松开,这个场景着实吓到了他,上一次被尖叫吵醒就是在曼谷的那家酒店,然而这一次不同的是,杜梅还在身边,却怎么样也叫不醒,但她的眉头紧紧地挨在一起,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额头汇聚在了耳垂下。任凭贺军如何叫唤,如何摇晃着她,她却始终没有醒来,眼睛也依旧紧紧地闭着。

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此刻的贺军再是恰当不过了,他手忙脚乱地到处翻找着,终于在电视柜上找到了空杯子,飞快地跑到洗手间接了满满的一杯冷水就朝杜梅脸上洒了过去,脸上的皮肤因为接收到冷水突如其来的刺激,短暂的抽搐了几下,便再无了动静,甚至是连之前的紧迫也消失了,杜梅的脸恢复了平静,也不再大口地喘气,胸口停止了明显的起伏。

贺军一阵愕然,他紧张又缓慢地伸出了手朝杜梅的鼻翼探了过去,细微的暖流随着他的指尖滑进了空气中,贺军收回了手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呸!尽他妈瞎想!”

尽管如此,躺在眼前的杜梅却依旧没有苏醒,就这么看她好像又陷入了睡眠,只是现在却比之前平静了许多,蹲在一旁的贺军却急得背心都打湿了。

因为是在国外,也不知道泰国的急救电话应该是拨打什么号码,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没有查过。贺军用房间里的话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说明了情况,酒店的经理很快就上来了,是一位本地的男人,他似乎会讲中文,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简短地询问起了贺军。

“急救电话我已经拨打了,你先不要着急。”经理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垂着双手站在床的另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大概多久能到?”贺军尽量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中仍透漏着一份着急。

“正常情况下很快就会来的。大概昏迷多久了?”经理试图想了解下情况,同时环顾了下房间的四周。

“不知道,我醒来后就这样了,十几二十分钟。”贺军全然没有注意到经理观察的目光,认真地看着还睡得很平静的杜梅。

虽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经理犹豫了一会仍旧还是开了口,“不好意思,你的爱人此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病?”

“什么?!”贺军抬起了头,眼圈略微有些红,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你什么意思?我老婆没有病!要是有病的话我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收回了眼神,紧握着杜梅的双手,他感觉杜梅的体温好像已经开始有点下降了,身体比之前还要冰冷了一些。“麻烦你赶紧帮我催一下!”

“嗯嗯,好!”经理掏出手机走到了房间门口,对着电话说起了听不懂的泰语,而此时住在周围其他房间的旅客也都纷纷聚集到了门口,其中不乏有中国人,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没过多一会便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劝阻下慢慢散开了。

正如酒店经理所说,医院的急救车很快就来到了他们所下榻的这家酒店,因为贺军不会说泰文,派过来的医务人员也都不会讲中文,经理便只能充当起了临时翻译,跟着贺军俩人一起坐上了医院的急救车。

去医院的路上医务人员正常给杜梅做起了检查,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在经理的翻译下,贺军了解了医务人员的意思,因为车上的设施不全,基本的检查判断不出具体原因,但至少证明一点,杜梅现在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没有任何异常。

这两句话环绕在贺军的耳边,越是这么说,他却越是感到害怕,心里一直隐隐藏匿的却不敢承认的想法缓缓地浮了上来。

如其这样,倒是宁肯听到些什么,至少证明靠医学能够让杜梅醒过来。

然而,经理之后翻译的一句话更是让他身子为之一震。

医生说,她好像陷入了无意识深度睡眠状态。

贺军坐不住了,他大声地对着经理嚷嚷,救护车上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什么叫无意识深度睡眠?你翻译对了吗?!”看到大家的反应后贺军稍微降低了些音量,“我知道深度睡眠,可无意识的深度睡眠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的判断会不会有误?!”激动有时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经理为难地朝坐在他身旁的医生看了看,也难为他了,一大早来上班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连打呵欠也只敢掩着嘴尽可能地小幅度张嘴。倒是这位戴着眼镜的女医生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手机,这样的场面想必也是见怪不怪了,她滑动着手机触屏,点击了几下,然后递给了贺军。

原来是翻译软件,共有两排,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泰文,在它的下面就是翻译出来的中文。

“请你先不要着急,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原因等到了医院后会进行全面检查,到时候就知道了。”

贺军看着手机愣了愣,并不是没看懂女医生的意思,只是潜意识在心里隐隐地向他传递着一个信息,似乎接下来将会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他点了点头将手机还给女医生,一路上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待,通常是一件容易让人抓狂的事。特别是那种无意义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等待,譬如说下班后挤在人满为患的车站等公车,眼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踏上了属于回家的那辆车,而自己翘首以盼的车却迟迟不来;再或者就是等人,这个时候的心情跟等车不太一样,主要是分为两种情况,到了约定的时间人还没来,要么走要么继续等下去,重点是得看等的这个人是谁了,与工作紧密接触的甲方、关系不赖的朋友、喜欢的人,无论等待到来的那个人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等待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其耗费能量的。

而贺军亦是如此,从杜梅推进急救室到现在,他已经坐在走廊外差不多快两小时了,中间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了两次又进去,无论他追问什么医生都没有给他透漏任何的信息,如果只是小问题,那么就不至于等那么久,但,嗯,没有但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大问题,贺军安慰着自己。

当然,和他一样的,还有一起过来的酒店经理,他似乎更加着急,一是着急杜梅什么时候能出来,二是自己还上着班,却因为这事不得不出来,而且还耽搁了那么久,眼下已经到了快要午饭的点儿,却完全不知这样的等待还要持续多久。

只见他在过道上走了无数个来回。

贺军虽然看的心烦,但也没有制止他,毕竟这事跟别人没有关系,只因出于良好的服务意识过来帮忙,但又影响到了工作,这样的心情也能理解。不过现在心里已经一团糟了,也没什么心思跟经理闲聊,他双手紧握着垂在双腿间,嘴唇紧闭,眼眶都绷紧了。

而这时,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却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振铃。

贺军打开背包拿出了手机,传出声音的是杜梅的手机,解锁后才看到是收到了几条微信,而发件人的名字也很奇怪,不过随即贺军便想了起来。

鸭舌帽女孩:哈喽~几天没联系啦~在普吉岛玩的还开心么?

鸭舌帽女孩:给你朋友圈评论也不回!美女姐姐不要这么高冷好不啦~~

鸭舌帽女孩:对了,你们还要回曼谷来玩么?还是直接就从普吉岛飞回国了啊?

贺军锁上了手机,沉默地放回了背包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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