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末世的绝境 第一百七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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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打算着过会儿再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动物到湖边喝水;如果再打不到动物,这五十多号人估计得饿死几个,伤员需要大量的营养,可是队伍已经在一周以前彻底断粮。逃生舱里储备的食物很少,留守队员们一天只能吃一顿,还不能吃饱,就这样他们撑了两个月又一个星期,直到断粮。

虽然托素湖曾经有过大量的候鸟,但是这长达大半年之久的冬季使得托素湖附近再也看不到一只鸟;闻名遐迩的托素湖鸟岛就这么名存实亡,程飞他们除了打野兽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食物来源。

“程哥,咱们走吧。”衣着破旧的韩燕拖着消瘦的身子勉强背着一条八一杠走了过来,韩燕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破旧的军装,军装那褴褛的上衣在她的胸部下打了个结,却只能勉强遮住胸部,韩燕那细腻却脏兮兮的上腹部都遮不住;而那破旧的军裤此时和一条热裤差不多连大腿都遮不全。

韩燕已经三天几乎没吃东西,偶尔打来的猎物分给重伤员后就没有多少了,她们这些身体完好无损的队员只能喝口骨头汤。

“老陈在外面趴一天了吧?还没听到枪响。”程飞把弹夹装进步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现在天热了,动物们跑得快,老陈又没法移动,只能那么趴着死等。”韩燕伸出手扶了一把程飞。韩燕终究从皮包骨头的时候走过来过,忍饥挨饿的能力要比程飞强一些,“队长他们还能不能——”

“别瞎说,他们该回来了,就这一两天的事情。”程飞虚弱地迈开步子走向不远处的舱门,那里坐着几个女人在苦苦地等待着她们丈夫的归来。

其实程飞心里也没底,刚开始预定的是一个月,才跑出去一天就告诉他们再缓半个月,然后便毫无音讯;程飞明白,仅仅凭着8辆摩托车和少量的武器他们要走完这最初的几百公里是多么艰难。而后来那场持续了一个月的暴风雪更是让他心里没底,他们能不能回得来,他也不知道。

“婉儿、安阳,你们回去歇着吧,他们该回来了。”程飞走到舱门口对门口那几个消瘦、憔悴的女人说道。

“我们没事,你们小心点。”眼睛红肿的宋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们就这样每天守候在舱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王阿贵他们归来。

宋婉儿瘦了,瘦的颧骨高高地凸显出来;以前她也这么苦苦等待过,可是没有一次让她等得这么痛苦和煎熬。比起韩燕的体质她终究差了许多,刚开始几天她还能帮着出去取水、打丧尸,可是从一周前开始,她也和大多数战士一样再也扛不动枪了。

“不好意思,我们帮不上忙了。”代安阳把昏睡的代安澜往怀里搂了搂虚弱地说道。姐妹俩能穿的衣服都匀给外出的战士们了,除了一身内衣,两人如今只能靠两条破床单撕成的布片围住胸部和髋部,要不是凭着一股劲头支撑着,她们估计连这段路都走不过来。

“没事,你们歇着,我们出去了。”程飞会心地笑了笑,咬紧牙关猛地掀开了卷帘门,可就这一点运动就耗干了他好不容易储备出的一点力气,程飞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使劲地喘着气。

“快到了我看见了”坐在重机枪位上值班的陈二狗扯着嗓子大喊道,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了一片金黄色的托素湖和黄色的湖边戈壁,看见了托素湖表示他们就要到家了。

“于洋,找到逃生舱了么?”王阿贵问驾车的于洋,借着暮色他瞪大了眼睛都没看到那个白色的小丘,想必那逃生舱能随着周围的景色变化而变化颜色吧。

“找到了有人钻出来了是老程”于洋兴奋地喊道,悍马车的速度一下子提了上去。

“二狗鸣枪”王阿贵也兴奋得满脸通红,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宋婉儿和双胞胎了

“咚咚——咚咚咚”陈二狗拉开枪栓,89式重机枪对着血色残阳欢快地吼叫了几声,将归来的讯息传递给苦苦等待的家人。

程飞歇了一会儿感觉有了点力气后才慢慢地爬起,弓着腰钻出逃生舱;韩燕也虚弱地跟了出去。没办法,留守人员中能动的、有战斗力也就他们两个,金雨堂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忠每天拖着一条伤腿几乎是爬着爬到湖边等着过来喝水的动物,几乎每天都是一趴一整天。

邱国兴和几个虽然骨折却还能动弹的队员,拿着自制的鱼竿也是每天趴在湖边的戈壁沙滩上钓鱼,五十多人的生命如今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

“咚咚——咚咚”一片暮色中回荡着一阵枪响,程飞和韩燕本能地卧倒在地举枪对准枪声传来的地方。听到枪响的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们不怕丧尸、不怕野兽,怕的就是幸存者,末世最可怕的不是丧尸,而是人心。

然而令程飞、韩燕意想不到的是,如血的晚霞中、深红的原野上远远地冲出了两台带着滚滚烟尘的吉普车。吉普车上架着重机枪,重机枪后面的两个人正疯狂地冲他们挥舞着手臂;其中一个人高高的个子、飘舞的长发、挥动的手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嫣云。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程飞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手中的步枪也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虚弱地躺倒在地、欣喜地看着那两台越来越近的吉普车疾驰而来。

“呜呜呜——婉儿姐安阳他们回来了——呜呜呜”韩燕瘫倒在地冲着舱门口呜咽着。紧接着舱门里传出一片哭声,几个女人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一些还能动弹的队员听到哭声紧跟着爬了出来,逃生舱外响起一片欣喜的哭声。。.。

开车的刘伟和一个战士把油门踩到地,生物发动机发出了少有的怒吼声,悍马车带着劲霸的轰鸣声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开慢点都TM开慢点别翻车”王阿贵的眼圈红了,却还得大喊着让两个归心似箭的司机冷静下来,这高山戈壁可不是内蒙草原一马平川,这地儿到处是小坑小壑小山丘的,马上就到家了如果再因为翻车伤两个人那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

悍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逃生舱门口,车里的人赶紧跳出来扶起门口的队员们。宋婉儿死死抱着王阿贵嚎啕大哭;代安阳姐妹俩死死扎在陈二狗怀中却虚弱得泣不成声;叶清儿、张煜抱着钢索、曹雪振哭得差点背过气。

多少个日夜的期盼终于盼来了自己的丈夫,一直默默忍受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要哭尽这两个月以来的委屈和痛苦,她们死死地抱着自己的丈夫,唯恐这是一场梦,在留守的八十多天里,她们不止一次梦见丈夫回来,自己扑在他怀中欣喜地哭泣着,结果梦醒后却发现除了眼中的泪水是真的外,一切都是一场梦。

浓浓的夜色下,一簇簇篝火被点燃、一口口行军锅被架起、一扇扇干肉、一根根牛骨、一箱箱奶酪、一袋袋青稞面被搬下车。一捆捆毛毯被铺开,一个个浑身脏臭的重伤员被抬出逃生舱靠着被子坐在毛毯上,一个个还能动的队员跪在地上用残存的体力煮着饭。

大块大块的鲜肉在火上烤着,大根大根的牛骨在沸腾的汤锅里跳着舞,大块大块的糌粑被切开,浓浓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营地四周,每一个队员都在流着泪笑着。

“丫头,在家听话了没?看这小脸瘦的。”王阿贵坐在毯子上把红月蓝雪搂在怀里细细呵护着。

“嗯,我们很听话,不哭也不闹,怕你回来打屁股。”红月躺在王阿贵怀中欣喜地看着王阿贵,“队长,你瘦了,你看你脸上的皱纹又深了。”

“不打屁股,不打屁股,红月蓝雪听话着呢,我怎么舍得打你们屁股呢。”王阿贵感到眼睛发酸,把红月蓝雪往怀里使劲搂了楼。

“队长,我们身上臭臭的,你不觉得难闻吗?”蓝雪手撑了一下地,往王阿贵怀中拱了拱,接着伸出手摸着他脸上的皱纹小声问道。

刚开始宋婉儿还有力气时,还能推着轮椅给她们端屎端尿,她们自己也能自理一些,但是当宋婉儿站都站不起来时,她们也虚弱得只能躺着不动。

其他伤员也一样,只能任凭汗液和排泄物随着身体直流,这就是末世,伤残人员的处境就是这样;这还算很好的,如果换到其他幸存者基地,伤残人员会被直接屠杀或者扔进旷野自生自灭。

“傻妮子,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红月蓝雪在我心里永远是香香的——别说傻话了,乖乖的,一会儿吃饭啊。”王阿贵眼睛又是一酸,只是他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宋婉儿侧盘着腿坐在一边,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乱世妻妾之间、甚至主仆之间情同姐妹,这是因为她们的命运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她们必须互相支持、互相鼓励才能生存下去。

在这场漫长的等待中,如果没有姐妹三人的互相鼓励,她们未必能撑到现在,巨大的精神压力早就让她们崩溃了。

令王阿贵感到欣慰的是,此时此刻曾绍洋正在不远处搂着舒文哄孩子似的摇啊摇的,这个一贯清高的女讲师终于意识到了没有男人的女人在末世生活得将是何等艰辛。

王阿贵安抚好三个女人后,刘伟、欧达、于洋、铁甲几个也背着邱国兴、陈忠他们从湖边回来了。

“队长,我——”陈忠趴在刘伟背上眼圈湿润地对王阿贵伸出手欲言又止。这两个月以来压力最大的就是陈忠,虽然当时他仅仅是因为年龄最大、资格够老而被隐隐地当成代言人,但是他毕竟是挑头的。

而这三个月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大家受的苦、受的罪陈忠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当时他赞成王阿贵的决定的话,也许那次打击逃不掉,但是逃出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不过经历过这件事情后,陈忠那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被击得粉碎,他明白了钢索没少提到过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但却是真实存在,过于相信科学就是迷信科学。

“老陈,别说了,咱们一起生死多少回,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的心,我懂。”王阿贵紧紧握住陈忠的手传递给他一个信息:那事儿不怨你,我也不怪你,一切重新开始就是了。

看着狼吞虎咽吃肉喝汤的留守队员,一起出去的人心中感慨万千。看看这些瘦骨嶙峋的战友,再看看自己依然健壮的身躯,他们深深地明白:哪怕再落魄,他们也不会饿死,只要王阿贵还活着,他们就能活着,哪怕从头再来他们也有再来的资本。换一个人、换一个圈子,一旦失败就会全军覆没永无东山再起之日。

末世的人不相信神,也不崇拜任何人,他们只相信口中的食物,只有食物才是他们心中的神。

人要给自己留后路,这个后路就是无论在哪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如果自己留不了后路那么就选择跟随一个有后路的老大,这是末世人的行为准则,很现实、也很残酷,却最有利于生存。

而在他们身边,王阿贵就是这个有后路的老大,他那强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就是他们的后路,哪怕两手空空他也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

王阿贵也是人,他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但是末世的人要学会知足,换个环境、换个老大有多大的概率比在独立八师更好呢?——几乎没有。

有了发电机,逃生舱得以重新启动,里面的光源、换气、空调等各种设备都得以重新运转。王阿贵他们打算在托素湖畔好好休息上几个月,待最炎热的夏天过后再根据届时的环境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末日生存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想办法扩大势力,单凭这一群伤残者根本活不了多久;而要扩大势力,则必须向城市边缘停进,去寻找更多的车辆和物资。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8月了,在白天气温高的时候,托素湖里的水已经可以游泳洗澡,大伙在湖岸上找了一处僻静的戈壁沙滩用钢管和草席隔出来两小段湖水供男女队员们洗浴用,因此脏了好久的队员们也能洗干净身体换上新衣服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待到9月份,位于高寒区的青海将再次迎来漫长的冬日。

“婉儿,嫣云呢?这死妮子又跑哪去了?”这天王阿贵从外面进来找嫣云干活,可找遍了整个逃生舱却不见嫣云的影子。

“和燕子澜澜、小六小九去游泳了吧?那妮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水里泡着,不到天黑不出来,她说她要找龙宫。”宋婉儿一边给王阿贵叠着衣服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

“龙宫?嘿,这事儿我都忘了,这妮子还记着龙王爷请她喝酒呢?”王阿贵扑哧一声笑了,嫣云终究年纪小,小孩子心性听到个传说就当真了;而代安澜她们年纪更小、韩燕更是个好奇鬼,这五个人真是凑一堆了。

“还真有龙宫啊?”宋婉儿一听也来了兴趣,她一直以为嫣云害怕挨吵,为自己想下水玩找借口呢。

“走,咱去湖边看看去,我给你说说那事,挺有意思的。”王阿贵拍拍宋婉儿的肩膀示意一起去看看嫣云怎么个会水,看看她的腮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神。

“呯呯”突然间一串枪响传来,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在湖边大声喊着什么。王阿贵马上意识到出事了。

“队长队长不好了,嫣云姐被什么东西拽到湖底了”正在此时只见代安澜穿着一件连体泳衣光着脚、浑身是水地跑过来,样子十分着急。

王阿贵一听吓了一跳,拔出手枪就朝湖边跑去,同时几个战士也跟着向湖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脱着衣服,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怎么回事?”王阿贵一边跑着一边问代安澜。

也不知道嫣云姐正教清儿和小六、小九游泳,突然扑腾了两下子一股脑就沉了下去;我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于洋在一旁一边让我们闪开一边朝水里开着枪,可是没用,于洋说他看见一个东西拽着嫣云的脚踝往下拖,嫣云吓得只知道瞎扑腾。”代安澜一边说着一边紧跟着跑,可是她的步子没王阿贵大,很快就被王阿贵甩到后面了。

待到王阿贵跑到湖边时,几个脱得只剩条裤衩的战士也奔到了湖边,布满鹅卵石的沙滩上陈二狗和钢索已经准备向湖里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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