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在劫难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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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三更,今夜的合欢殿注定将有人无眠到天亮。鴀璨璩晓

内殿沉寂,只有青灯摇曳,四周静悄悄的,那样的静,足以听到心跳的声音,迟缓而又凝滞,好似久病之人,身体早已形同槁木。

燕箫看着昏睡在床的顾红妆,他彷徨,他不安,他不明白自己这般执着,究竟是错还是对。

也许不管是对还是错,从来都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只因不管四季如何变迁,他对她都始终如一。

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刻起,她就驻扎在了他的心里,然后数十年如一日,从来都不曾改变过,哪怕她双眼已瞎,哪怕她恨他入骨柝。

他一向惜命,容不得旁人伤他分毫,若相伤,他必十倍百倍的讨还回来。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说顾红妆。

当今天下,有谁能伤他,动他?除了那个惊才绝艳,天资聪慧的淡漠女子,再没有人敢轻易伤他。

她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女子,洞悉人情世故,却又阴狠毒辣。这样一个人好像除了算计,人生再无其他乐趣。事实的确如此,她摈弃七情六欲,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悉数送给了他,从十八岁一直到二十六岁,整整八年时间,她一直围着他在不停的打转着肜。

一个女人一生中究竟可以有几个这样的八年可以虚耗?

女子年华,转瞬即逝,花容月貌,也经不起岁月的弹唱,因为弹着弹着也就老了。

他从未觉得她老,从未觉得他的夫子在岁月长河里有着怎样惊人的变化,她依然是她,依然是那个笑容好比繁花怒放的淡漠女子。

四岁年龄相差,织就了八年笑容悲凉。

如果有来世的话,他希望他可以提前四年来到尘世,只为守护在她身边,以同龄人相处,而不是夫子和学生。

对于燕箫来说,误了曾经,那么只好期许将来。

抬手抚摸顾红妆苍白的面颊,清洌的声音如水悄然浸润。

——夫子,真的就那么难以原谅吗?

——请不要用冷漠继续伪装你自己。我和你相依八年,你的骨血,喜怒哀乐所以融入我的骨血之中,所以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离开我。

——你若恨我,可以一剑杀了我,但不要不理我。

——所有人都说你我师生心狠手辣,其实错的不是你我,而是这个尘世太乱了。尘世病了,为什么很多人都看不到呢?

——那天,我愣愣的看着鲜血染红了你的白衣,那么多的鲜血,以至于连续好几天我眼前都是血红一片,看不清楚来路。我如果说我害怕失去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曾经告诉我,只要看透一切,才能学会冷酷。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最狠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用你的性命,成全了我的霸业,这样一个你又怎会冷酷无情呢?你如此待我,我反而越发彷徨不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在你心中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人世间最痛苦的两件事,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我从未得到过你,我甚至不知道在你心中是否有我的位置。那一把匕首插进你身体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注定我连失去你的资格都在无形中被我亲手给断送了?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有鲜血浸入手帕之上,点点似红梅,耀眼刺目。

心里忽然涌起了无尽的悲凉,想起术士断言三十命绝,竟是心思大恸。

将她的手放在棉被中,东宫太子站起身,推开窗户,清风袭来,墨发披散,宛如九天之外谪仙下凡,完美的近乎不是真人。

那年杨柳岸,她女伴男装,纵然如此,眉眼间依然绽放出妩媚繁花。

摊开手掌,好像世间纷争早已渗透其中,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他的宿命。

可他不甘心,所以才会搏击而上,才会带着虔诚和信仰敬她、爱她。

他对她可以没有太汹涌的心情跌宕,也可以没有太多缠绵悱恻,但却甘心在她身旁羁绊住脚步,并以此拥有永久温存。

一路跌跌撞撞,他谱写的只有悲凉和沧桑,当她亲手挖掉那双眼睛时,他第一次有了后悔,他在后悔最初的决定。

大牢里,他看着她空洞洞的黑眼眶,心里被一种无形利器绞杀的血肉模糊,胸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天,他在不停的咳血,一口口的鲜血吐出来,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吐干净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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