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相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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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相问

卫凌一听,也不好就再训斥明媚,那外头派来的丫鬟进来禀明了,卫凌看看明媚,便要带她一块儿去,景正卿却道:“姑父,不如让妹妹留在这里……让我陪着妹妹,姑父待会再回来领她就是了。”

明媚听了,就斜睨他。

卫凌一怔,心中却知景正卿说得有理,景睿叫他去必然是有事,且多半是为了他留京的事儿,带着明媚却是不便的。

景睿便看明媚,试探着说道:“明媚,你留下跟你表哥相处会儿,可好?”

明媚瞪着景正卿看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好啊。”

卫凌本还有点儿不放心的,听她答应了,略觉安心,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这里,等我跟你舅舅说完了话再回来领你。”

说着,又把明媚拉开,低声叮嘱:“不许再胡闹了!不然爹爹就不疼你了!”

明媚撇了撇嘴,却没有辩驳,只嘀咕说道:“爹爹怎么不担心只留下我,若是打起来,我会打不过他呢?”

卫凌忍着笑:“你表哥会跟你动手么?若是他肯,上回也不至于给你欺负的那样儿了,你给我好端端地,向你表哥赔个不是,不许再闹!”

卫凌说罢,便放心离开,屋内一时只剩下了明媚跟景正卿。

景正卿喜不自禁,脚下挪动,便凑到明媚身边:“明媚。”

明媚瞪向他,景正卿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终究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抱住,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口。

明媚见他又故态萌生,顿时挥拳打过去。

景正卿忙叫道:“你打哪里都使得,只是别打脸了,给姑父看到,又要生你的气。”

明媚手势一停,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是听来又似不是那个味道,手势停了停:“那你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就专门打脸!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景正卿抱紧了她,深深一嗅才将她放开,满心畅快:“我只是太欢喜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明媚哼了声,推开他,又瞪他一眼,爬上椅子,手托腮出神。

景正卿把椅子拉到她旁边,才也上去坐了,就看明媚:“妹妹你在想什么?”

明媚目光转动看向他,瞧来不过是六岁女孩儿的脸,却是一副心事重重地严肃模样。

景正卿不由微笑,却忘了自己在明媚眼中,不过也是个雪白的糯米团子而已。

明媚瞅着景正卿脸上的几道伤痕,若不是“相认”了,还真的无法相信这个就是先前认得的那位。

明媚想了会儿,问道:“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景正卿一怔,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明媚问道:“那么,你可记得,先前在王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景正卿一听,脸色顿时变了,那段往事是他最不想回顾的经历,此刻听明媚问起来,顿时就觉得心里隐隐地难受,这具身体明明是好的,可一想起那些来,心头就像是遭受重创,有种旧伤复发之感。

“我……”景正卿迟疑着,皱起眉,垂眸说:“我忘了。”

明媚看着他躲闪的眼神:“你说谎。”

景正卿扭过头去不看她,显然是默认了。

明媚凝视着他的双眼,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跟我一样了,这其中必然有个原因,你把之后发生的事告诉我,想想看发生了什么,或许会找到理由。”

景正卿咬了咬牙,道:“发生了什么何必问我,你自己不是最清楚?”

景正卿说着,就转回头来看向明媚,眼睛居然是红红地。

明媚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这一刻,忽然才明白了景正卿避而不谈的心情。

——他们其实都是一样,对那段最惨烈的过往留着心结,不肯触碰,不肯回想,就算知道已经是过去,却仍然心有余悸,就像是留在心头的伤疤,只要一碰,就会是皮开肉绽的惨痛。

明媚垂眸,隔了会儿,才说道:“是么?那我最后那样,归根结底,不也是被你害得?”

若非最初他对她抱有异样心思,一步步算计,明媚未尝会落得那样田地。

景正卿张了张口,却又叹了声,低低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心结,故而才不敢向你承认我也在……然而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实在忍不住……才……”

明媚不听,皱眉道:“不管你怎么都好,过去的却无法改变了。——你还不跟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正卿仍旧不愿说,便转开头去。

明媚跳下椅子:“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了,我走便是。”

景正卿忙拉住她:“妹妹!”

明媚回头,景正卿对上她的双眸,终于道:“你别走……既然、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说就是了。”

明媚这才又回来,虽然面儿上淡然,心里却也暗暗紧张。

景正卿咬了咬唇,神色几度变换,先大声把丫鬟叫来,吩咐道:“去门外守着,若有人来就大声通报。”

丫鬟们答应,便自离开。

室内烛光摇曳,两个金童玉女似地对坐着,脸色却都是异样地凝重,这情形任是谁看见都会觉得极为诡异。

景正卿终于开口说道:“当时,我跟父亲在外头等候王爷出面,可是我一直心慌意乱,总觉得会有事发生……父亲一再叫我耐心……”

那夜,景正卿回眸,正看到天际一颗流星划过,灼灼燃烧,而后陨落不见。

不知为何,心跳的越发剧烈,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他的耳畔还有景睿的说话声,景睿死死地拉着景正卿的袖子,喃喃地叫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候端王出面仔细理论,然而景正卿却已经听不见那些絮絮叨叨的声响。

景正卿回头,望着王府内堂的方向,像是有什么在那里召唤着他一样,他迈步,往里而去。

身后的景睿还在叹息,一抬头的功夫,却只看到景正卿身着喜袍的影子,如风一样从眼前掠过,头也不回地往内堂去了。

那一道红影,竟带一丝凄凉决烈。

景睿惊怒交加,大叫一声,景正卿却置若罔闻,脚步丝毫不停,景睿刚要去追,另一侧却有人道:“王爷到!”

景正卿冲向内院,从刑部受伤之后,他常来王府,对王府自是轻车熟路,此刻虽不知明媚在何处,但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冲着端王的书房而去。

景正卿将到书房之时,却瞧见一道人影正缓缓地拐过走廊,他并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只记得那袍服的一摆,缎面儿上绣着粉白的花朵,在暗夜之中煞是刺眼。

且如此飘然而过,竟有些鬼魅气息,平添他心中无限不安。

景正卿来不及细细留意那人是谁,见书房无人把守,而房门却紧闭,便猛地推开。

他大步入内,却又蓦然住脚。

喜袍被风鼓动,从衣袖到袍摆都波浪似地往前鼓动,然后却又归于沉寂。

景正卿望着半卧地上的明媚,心跳仿佛也在那一刻停了。

他冲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却见她双眸紧闭,唇角渗出一抹刺目的鲜红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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