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2)
一晃就到了腊月初八腊八节。
腊月天亮的晚,这日天还没有翻白,梅兰便轻手轻脚端着热水进了内室,压低声音问站在炉子旁边熏着衣裳的梅竹,“竹姐姐,现下已是卯时三刻,要不要唤姑娘起身?”
梅兰梅竹便是白玉儿指的两个俏丽丫鬟,经过这几日功夫的相处她们已是摸清了白玉儿的作息。
梅竹手脚不停,头稍稍往墙角那座大漏看去,“嗯,去叫吧!”
拉开粉紫床幔,床上的人脸儿透亮红润,隐隐泛着一层柔光,嘴唇微微翘起,水润粉嫩,似上了口脂似的好看诱人,两排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掩住了眸子里的光彩。
梅兰暗叹她家姑娘可真美啊!对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沉睡图,她突然不忍叫醒她。
娇软的声音想起,“梅兰?”
梅兰弯腰应声,“姑娘可是醒了?”
白玉儿懒懒的“嗯”了声,便就着梅兰的手劲儿坐起来。
温暖的身子猛地受到冷气,白玉儿不适的抖了下,梅兰眼疾手快拿起床头挂着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又细心的绞了热帕子给她洗脸。
温热的水浸在脸上格外舒适,白玉儿享受的片刻,待彻底清醒过来后,便软声道:“更衣!”
话落,梅竹便拿着熏好的衣裳过来,递给白玉儿。不是她不想帮姑娘忙,实在是姑娘非得自个穿。
一炷香后,一身穿妃色如意暗纹对襟褙子,杏色彩绣蝶纹撒花裙,梳着俏皮的蛇髻,以蓝田玉勒丝莲纹发钗固定,两侧各点缀着两朵粉色珠花。只这珠花与旁的不同,它中间还有两条肉眼难以看到的细丝上稳稳镶着两粒篮白色珍珠。随着白玉儿的走动,它们也微微晃动,看起来特别可爱。
这是秦盛特意拿来给她的一匣子珠花,说是从宫里得的。白玉儿得到的当天便挑出一半开派人送到季府给季薇了。
从她如今住的地方到正院不是很远,路上碰到几个洒扫的婆子,见到白玉儿一行人后便停下手来,矮下身子福礼,“姑娘!”
白玉儿拉了拉因走路有些遮住眼的兜帽,摆手让她们起来笑道:“今儿是腊八节,余婆婆和林婆婆忙完就回去吧!”
望着白玉儿娇俏的身影远去,余婆子痴痴道:“咱们姑娘长的可真漂亮!想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齐整的姑娘!”
林婆子手下不停附和道:“那可不!你没瞧见上回季大人站在外院过道上死死瞅着咱姑娘嘛!若不是大爷在那头盯着,说不得他就要过来拉姑娘手…”
“打住!这话可不兴瞎说!”余婆子用扫帚在林婆婆子手上的扫帚上敲了下,示意她越矩了。
林婆子惊慌的往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便轻声道:“幸亏得你提醒儿,要不得我就是那红嫂子的下场……”
红嫂子一直是在外院负责杂物的,有回白鸿文请了几个同窗回来,她见其中一个公子玉树临风,仪容不凡便鬼祟的与另一个婆子躲在花园子里挤眉弄眼道:“瞧见没,大爷请的那几个公子中,也就那穿紫衣的公子配的上咱们姑娘!那季公子虽说也不错,但他样貌却没这紫衣公子齐整!”
另一个婆子本身胆小,又听她说着主人家的事儿,她更是不安,便唯唯诺诺的随意应承了两句便转身出了花丛,迎面就见季宸面色淡淡的站在园子里看着她。
这季公子她是认识的,知道他是未来姑爷,吓得跪在地上道:“季公子!”
红嫂子正不满意意呢,听到外面在叫季公子,她面色陡然一变,不知她方才说的话他听到没有?
提着忐忑不安的心,红嫂子也钻出了花丛,小心的觊觎季宸一眼,扑通跪在婆子旁边,抖着声音道:“季公子!”
季宸淡淡“嗯”了声,便转身走了。
红嫂子瘫在地上,拍着干瘪的胸口碎道:“妈呀!吓死我了!我这心到现在这心还砰砰跳呢!”
只红嫂子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她便被钟管家拉出去发卖了。
说道这钟管家,也是秦盛送来的人。说他是因媳妇重病没钱医治,便在街上自卖自身筹钱为媳妇治病,。可他一个大男人又四十多岁的人了,谁愿意买啊,还是秦盛碰巧遇见便给了一百银子与他,也没打算要他报答。不想他媳妇病好,他便携着媳妇找到秦盛履行诺言。秦盛说不动他,见他知恩图报,目光澄清,便使他到白家做管家。
到了白家后,他和他媳妇都签了卖身契,夫妻两个便一个管着府里所有开销,一个做着管事媳妇,所有的事情都被他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两人的到来就如及时雨,给白玉儿他们省了不少心。还有秦氏听说夫妻两个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儿女,对他们很是同情,平日没事儿就招钟嫂子说话。
人心都不是石头做的,日子一长,钟嫂子自然察觉到秦氏对她的友善,丝毫没有对她的冷嘲热讽,她很是感动,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在白家做事。
要知道在当地的村子上,因她生了一胎没养活大,后来再无生育,使得那些婶子大妈被地里指着她骂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后来她无意间听到辩驳了两句,使得那些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对着她指指点点。钟管事是个疼媳妇的,见不得她受委屈,反正两人在村子里也没甚亲人,便搬到京城靠钟管事给人做账房先生补贴家用。谁想钟嫂子因心情郁结,导致身子越发虚弱,以至于后来一病不起,她想过死,但钟管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若你死了,我办完你的丧事立马下去陪你!”
秦氏的无心插柳使得本抱着报恩心来的钟管家夫妻,对白家更是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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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宜安堂,梅喜笑道:“姑娘来了,大爷已经在里面了!”
原来大哥都来了!白玉儿点头冲梅竹她们道:“喜姐姐,你带梅竹她们去耳房待着罢!”,说罢不待她们答应便就着梅喜掀开的棉布帘子进了暖厅。
知道姑娘是心疼她们,梅竹一向话少,只眉梢动了动。梅兰则话多些,她笑着挽着梅喜的手臂,“走吧!这外边的风似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可巧姑娘心善,咱们姐妹几个也到耳房吃杯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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