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里十五次‘偶遇’同一个人,就算威斯特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他也不得不被迫在自己的大脑里腾出地方,来牢牢记住那张毫无特点可言的平凡脸孔。
“hi!好巧啊威斯特,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端着午餐,站在吧台前面无表情。他瞪着不远处那个一脸惊喜朝自己打招呼的金发小子,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半个小时前亲眼看着对方在城市另一头下了巴士,而自己也已经狂奔着逃到了离他们学院最远的餐厅里,却依旧躲不过随时随地遇到科林·伯伦斯这个背后灵的可悲命运。
……啊,连迷路最后都会迷到一起去,真是好巧啊呵呵哒。
“你好,科林。”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以免自己一个没忍住徒手扭断这家伙的脖子。他抱臂坐在餐厅仅剩的座位上,连饭也不吃了,直直抬头看向那人真挚无辜的眼:“说吧,你跟踪我想干什么?”
“欸?”
满脸‘哎呀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可爱的宝宝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的疑惑表情,金发男孩儿不紧不慢往嘴里送了口牛腩,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我只是碰巧遇见你了几次而已……好吧,虽然次数可能有点多……但这说明我们之间一定有剪不断的美妙羁绊嘛!说真的,要不要互相交个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他妈长得很像个傻x?
差点把整盘香菇意面全扣在科林脑袋上,威斯特深吸口气,估计现在他的表情一定扭曲得厉害。为了防止自己就这样被活活气死,或者把这个家伙连带整个餐厅掀飞,他决定还是换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好吧,听你的,我们每次都在偶遇——”科林发誓自己看到威斯特握在餐刀上的手危险动了动,“——那么伯伦斯先生,请你好好回答,你‘偶遇’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的没什么……”委屈扁了扁嘴,男孩的眼神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仿佛在控诉同伴无端的严厉指责,让人再也生不起发火的心思。但很显然,这招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隐者’压根没用——事实上,对于通过卖萌和撒娇逃避作业或检讨什么的,他过去这些年在变种人学校就已经领教得够多。
抱臂靠在椅背上听这小子胡扯。威斯特犹豫了会儿,还是摇头否决了自己用心灵感应找到答案的想法。毕竟多年来他一直谨记查尔斯的教导,并不愿意私自以这种方式窥探别人的*,而且他也相信科林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早在他们第二次遇见时,他就已经用非常规手段将他彻底洗脑以保证安全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容忍是没有限度的。
“……科林。”打断对面男孩儿的喋喋不休。威斯特看着他浅灰色的、像雨后苍穹般干净到澄澈无暇的眼睛,无奈叹了口气。
“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因为某些个人原因,我不能对任何刻意接近我的人放下防备。如果你执意隐瞒,不肯给我一个让我放心的理由的话……”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我恐怕就要采取一些你我都不想看到的措施了。”
作为一种口头上的恐吓,威斯特其实并不指望男孩儿能完全明白所谓‘彼此都不愿看到的措施’是什么。但科林仿佛对此非常了解一般,还不等他继续做出更进一步的阐释,就立刻闭上了嘴,神色显得有点苦恼。
“好吧,我只是怕你会笑话我。”沉默半晌,眼看自己今天是真糊弄不过去了,科林最终还是举手投降:
“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真的。他……我找了他很久很久,花了很多时间,走了很多路,几乎都要绝望了,却让我在你身上再一次看到了他的影子。”
“对不起,威斯特。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困扰的……我只是太想他了。”
这倒是个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仔细观察着男孩每一丝表情变化,确定他没有说谎。威斯特犹豫了会儿是否要冒着可能揭别人伤疤的风险往下追问,最后还是决定继续。毕竟作为一个常年熟悉战斗的变种人,谨慎已经是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习惯。
“那人是谁?”所以,他也就遵循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么问了出来。并决定如果得到的是诸如“我前男朋友”之类标准的搭讪台词,他就把这小子碾成人干儿。
然而——
“是我前男友呀。”愉快眯起眼,科林·傻白甜·伯伦斯这么开心地回答道。
“他也有像夏天一样迷人的蓝眼睛,棕色的柔顺短发,虽然脾气也不是太好,但还是……哎哎我还没说完呢小威你要去哪儿?”
“……”
威斯特觉得自己简直【哔】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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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多次在尝试把男孩扔下叹息桥无果之后,据说长得‘跟他前男友一模一样’的威斯特·今天也很心累·泽维尔无言接受了某些人从此在自己生活中横插一脚的现实。
这倒不是说威斯特真的非常讨厌和科林相处。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个没什么心机呆头呆脑的大男孩儿。对于一个被迫远离家人朋友,身边还可能强敌环伺的变种人来说,虽然知道彼此不可能坦诚相待,一份真挚的友谊还是会让人感到稍许安慰。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他是真的只是来牛津念书的前提下,就算现在日子过得安逸,威斯特也终究是身负血债和使命而来。在找到宿敌并彻底摧毁他的野心之前,所有岁月安稳都与他无关。
二十年的噩梦还在继续,二十年的亡魂还未安息。没有人知道,他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从睡梦中惊醒。那间潮湿阴暗的实验室,沾满鲜血的手术刀,充满整个地下基地的尖叫和哭泣……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充斥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随着血液一路流淌,徘徊在内心深处。对于威斯特而言,事实上他所憎恨的绝不仅仅只是在他身上留下那近百道实验疤痕的易莱哲,还有那个曾经卑微地被碾碎所有骄傲,那么愤怒却又无力拯救任何人的渺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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