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正文完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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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来,展眼三年过去。

正值年根儿底下,外头天寒地冻,屋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王熙凤昨日才将长泰园的账目送来,除了有几处修补外,又提议扩大面积,另外便是打算开春再买一批水灵的丫头□□着用。

王熙凤道:“这些年园子的生意越发好了,地方都不够用,特别是环境好的房间富裕的院子,好些人都是常年包着,旁人都没机会得。当初第一批调养出来的侍女渐渐大了,却不够使,过两年要往外放,新人却得赶紧寻摸,若时间太短,怕是不顶用。”

长泰园里都是女客,服侍的都是丫鬟婆子,需求量很大。未减免事端,当初里头的人都是签了契的,少数死契,大多是十年活契,毕竟做侍女也有年龄限制,和各个大家子里的丫鬟一样,定在二十五岁。当初买来的丫头年纪在十三四到十七八之间,园子开业也有几年了,再加上新人得调养一年方好,现在寻人却是不早。

王熙凤这些年越发像个女强人,外面事业做的红火得意,但在家里却不像以前年轻时那样给贾琏没脸。她也算是经过大事的人,娘家败了,夫家也败了,如今贾家又起来了,她却不敢再似以往猖狂。她哪怕自得自己的本事,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人,若没贾琏撑起门户,她再大的本事又算什么?这些京中的贵妇千金们哪里肯卖她的面子。所以这些年她对贾琏倒越发温柔,也懂得放手,甚至想着贾琏若嫌弃她和平儿人老珠黄,再弄个年轻水嫩的丫头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谁知贾琏却收敛了性子,一直守着她和平儿没再生出花心。

若说贾琏是改了性子,王熙凤头一个不信。

贾琏如此,却是因着徒晏的缘故。贾琏已是明明白白的纯亲王一系,这些年越发得重视,官儿做的很是勤勉,颇有建树。贾琏是个察言观色的,况且有些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纯亲王是个专情的,定是不希望内宅乌七八糟的人。贾琏虽有些花花肠子,偶尔飘飘然时没想过纳个美妾,可到底更看重仕途,况且她如今可说是有贤妻美妾、儿女双全,再加上仕途顺遂,不知多少人羡慕,便也歇了那心思。

林青筠看着神采飞扬的王熙凤,又想到其他姊妹们,也笑了。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十分美满,但再不是原著中的悲凉凄苦,即便是探春也在今年二皇子恢复郡王爵后被请封为侧妃,大姐儿寻哥儿记在她名下,算得是宠爱在身,儿女双全。薛宝钗之夫刘传文,去年谋了个外放,从七品的州判,着实算不错了。又有去年湘云得了一女,惜春添了一子,黛玉则是今年又传了喜讯,产期在明年三月,她已从徒晏口中得知,庄黎将要升任正四品知府,圣旨已发往蜀中。

屈指算来,她足足有四五年没见着黛玉了,着实是想念,何况黛玉家的密姐儿她也没见着呢。

“园子里的事都照你的意思办,至于扩大地方,等我再想想。”林青筠忽然想在园子里建两处西洋式的建筑,打算先和徒晏商议一下。

三年前徒晏被皇帝放入理藩院,今年又挪到吏部,谁都知道吏部尚书前两年便上折子告老还乡,皇帝一直压着,不知多少人暗中使劲儿想谋这个位置,可徒晏往吏部一调任,所有人都消停了,摆明着皇帝要将吏部尚书给自家儿子。说来也是常情,尽管初阳被越过一干叔伯堂兄弟封为皇太孙,到底年幼,若有父亲在朝堂做支撑,自然稳当得多。

原本林青筠与徒晏还想着趁着元元和皓哥儿都大了,一家子出海玩两年,结果皇帝这旨意一下,两人彻底歇了心思。若在以往,徒晏定然要推了旨意,就算初阳小,可皇帝身体健朗,朝中又有林如海庄裴贾琏等人,足够了,但现在却不行。

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一,正式封笔的第一天。

外头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徒晏裹着大氅顶着风雪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初阳。林青筠听着动静忙起身迎出来,先将初阳身上的猩猩毡取了,摸摸一双手是暖的菜放心,忙端来热茶让他喝两口,驱驱寒气。这功夫徒晏已解了大氅,拍去身上落的雪花儿,就着丫鬟端来的热水洗了手,捧着茶喝。

“外头雪这么大,何必急着这时候回来,不如陪着母后用了午饭,下午再回来就是了。”林青筠一面说一面吩咐立春立夏将初阳带来的东西拿下去收拾。

初阳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如今朝廷封笔,上书房也放假,初阳才得了空闲回家来住着过年。初阳今年七岁了,小孩子长得快,身条儿蹭蹭往上窜,眉眼间与徒晏六七分相似,许是因长兄和皇太孙身份的缘故,总是板着小脸儿,性子也十分稳重。

“怕这雪一时半会儿不停,落得厚了倒不好走。”徒晏看着初阳去隔间儿和弟妹一块儿玩,这才令丫鬟退下,低声与她说:“母后说父皇昨夜又咳了血。”

林青筠皱眉,叹气道:“皇上这是累的。”

皇帝自继位以来十分勤勉,又有太上皇不肯放权,孝敬和其他儿子争斗,操不完的心,辛苦了那么多年,再强悍的身体也撑不住。皇帝今年六十多岁,再保养也掩饰不住两鬓日益生多的白霜,精神渐渐难以支撑,这也是皇帝给徒晏不断安排实权高位的原因之一。皇帝怕将来一旦驾崩,初阳年幼,徒晏无权,那些叔伯们仗着辈分又位高权重辖制了初阳,甚至霍乱了朝纲。徒晏也是见着皇帝身体不好,才没拒绝旨意,他也担心有个万一。

“太医怎么说?”皇帝原本身体瞧着不错,可入秋的时候着了凉,竟拖拖拉拉半个多月才好,那以后身体不好了。

“心力耗费太过,大毛病没有,但是……”但是人上了年纪,又多年以来耗空了精气神儿,哪能再得个好呢。太医话说的隐晦,但都是宫里出来的,徒晏哪里不清楚。依着皇帝现今的岁数,好好儿养着也不过几年光阴,何况作为皇帝哪能不操心政务。

林青筠张了张嘴,半天才低声问:“佑安,你说要不要……”

哪怕她话没说完,徒晏却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摇了头。“并非我不孝顺,只是一旦献药干系重大,哪怕是悄悄的给父皇服用,焉能没人疑心?便是我当初不知内情的时候,还觉得你端来的粥格外不同呢,那时甄氏不就怀疑你有神药么?再者说,父皇并非是得病,是年轻时过于操劳伤了根基,又上了年纪,若是金莲子吃了,慢慢儿修复了身体,太过于逆天,我们赌不起。”

确实,他们不是两个人,还有儿女。况且帝王的疑心他们更赌不起,哪怕真将四颗金莲子都给了出去,别人还会疑心她藏匿了更多。

林青筠深知此理,之所以试探的问他,也是见他为此伤神,而皇帝待他和初阳着实很好。再一个,皇帝健在,便是初阳的保护和依仗,她不得不势力些想这些。

“樊术怎么说?”

樊术已经离开京城两三年,一直在外游历,好不容易前些时候才找到人,徒晏写了信过去。

“我将皇上的情况说了,樊术说这是生老病死,即便是他家祖师爷在也没用。又说太医院里开的调养方子都很好,又是针对皇上身体开出的药,只要皇帝好生保养也没有大碍。”

说来说去,其实他们都清楚,要皇帝健康只有少操心,偏生做皇帝的哪能少操心。

林青筠坐在徒晏身边,柔声问他:“佑安,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该想想了。”

前些年因着初阳中毒,皇帝大肆打压了其他皇子,几方人都消停安静了下去,这才三年功夫,趁着皇帝身体不适,又固态萌苏。今年二皇子爵位恢复,很快便迎娶了新王妃,如今的探春就似以前的高氏一般,在新王妃入门前请封了侧妃,不难想象,新王妃入了门有多忌惮探春,探春便是再聪敏会应对,也少不得吃些苦。爵位恢复,成郡王动作频频,定郡王与肃郡王也没闲着,襄郡王为躲清静请旨跑去修书,庆郡王虽实力最弱,然成了亲开了府,宫里的陈祺嫔心又活动了起来。

皇子们如此,皇孙们的争斗更直白些,上书房里简直天天都是战场。

其他皇孙们都比初阳年纪大,拉帮结派,各样小招数层出不穷,初阳十分懂事,一向不愿意让她担心,什么事儿都报喜不报忧,这些事情还是贾葵气愤不平说出来的。尽管那些小动作没给初阳造成大伤害,但作为母亲,林青筠心里别提多难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着明年朝廷开笔,我便正式到吏部上任。”外人都以为吏部尚书这位置是皇帝为他打算,其实是他主动要求来的,皇帝深知身体不大好,他又是初阳父亲,皇帝也没什么好猜疑,便允了。

“爹爹爹爹,二哥欺负我。”随着小孩子喊叫的声音打破沉闷,一个小胖墩儿从隔间儿里跑了出来,一头栽进徒晏怀里开始告状。

元元明年正月满三岁,早在一岁多点儿就能利索的迈着小胖腿儿到处跑,说话也早,现今口齿伶俐,特别会讨好卖乖,哄得皇帝皇后徒晏这些人见了她就稀罕的不行。元元除了嘴巧性子伶俐,长得也讨喜,肥嘟嘟的小脸儿,大眼睛小嘴巴,带着两个小酒窝,模样儿不像林青筠,反倒更像徒晏,倒是皓哥儿长得像她这个母亲。

在元元满周岁的时候,皇帝亲自下旨,赐封元元为瑶光公主。皇孙女辈里,元元又拔了尖儿,她的那些堂姐们因着其父爵位缘故,仅封的县主,其他亲王家嫡女最多也是郡主,睿哥儿和皓哥儿也都没得封,可见元元是如何受宠了。

元元性子霸道的很,又好动,和睿哥儿有得一比,甚至比睿哥儿还皮。通常她来告状都是和睿哥儿起了争执,且是占了上风还要再压一头,每每弄得睿哥儿跳脚,偏生不论初阳还是徒晏都护着妹妹。

“肥汤圆!你又恶人先告状!”果然随之就见睿哥儿满脸气愤的跑出来,张口就喊元元的外号。这外号也是睿哥儿气急了取的,平日徒晏对元元宠爱的很,常喊元元“小汤圆”。

元元未必将这外号放在心上,她看着伶俐乖巧,却也有些大咧咧,不像那些羞涩的小姑娘,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这外号难听,更不代表她不借此发挥。元元小嘴儿一撇,告状:“爹爹,你看二哥,他都不喜欢我。”

元元和哥哥们不一样,爱撒娇的很,除非在外头大场合,否则一律喊爹爹和娘。徒晏林青筠两个自然心里也喜欢,总觉得爹爹和娘的称呼听着更亲近。

哪怕知道元元是做戏,徒晏也心疼,不免教训睿哥儿两句:“你是哥哥,让着点儿妹妹,不准再喊什么‘肥汤圆儿’。”说着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怕女儿见了伤心,赶紧忍住。

睿哥儿委屈极了,跑到林青筠跟前求支援:“母亲,都是妹妹欺负我,娘才给我做的红豆糕,她全都抢去了。她又不吃,掰碎了说要喂鸟,我这二哥还不如笼子里的鸟呢。”

这兄妹俩总是这样,林青筠没忍住笑出声来,怕睿哥儿更不高兴,忙说道:“我知道是妹妹不对,即便她小,也不该随便抢哥哥东西。”

睿哥儿听到如此公正的话,倒是不好意思:“算了,妹妹是小孩子,我不和她计较。”

“我就知道睿哥儿懂事,嘴上再嫌弃,心里也疼妹妹呢。”一家人却是很宠元元,因着元元是老小又是唯一的女儿,但未免儿子们心里不高兴,积压的不满多了往后兄妹感情不好,所以即便再宠着元元,道理上该如何却是不能偏的。小孩子也简单,有时候在乎的不是东西,而是大人的态度,一句公正的话比补偿再多的东西都有用。

睿哥儿嘻嘻笑了,转而见皓哥儿跟在后面慢吞吞的出来,一副大人样儿的叹气:“母亲,弟弟被欺负了都不说话,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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