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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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看看我,低声道:“思过、降位、杖责、赐死。”

唇齿相碰,荣妃说的是宫内人人皆知的规矩,根据情形不同的几种责罚。我面不改色,既然我能跪在这领,便早就想过所有可能的结局。

太后沉吟了一下,“瑜昭仪,景和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你不在场,也难免要担管看不周的罪责,哀家和皇上都未追究,已是大赦了,你却不知感恩,还来吵闹干涉,你可知罪?之后又在哀家跟皇上面前言行无状,抗旨不遵,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我当然是知罪的,除了这些,还有更多死罪,若是有人提出来,我也都会认,这个皇宫本就是没有活路的地方。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明里暗里的护着你们,哀家知道,也不干涉,这会子给了你阳关道你不走,偏要往死路上挤,真是糟蹋了旁人的心意。得了,正月里头,已经殁了一个,也别再多人命,杖责四十,以示惩戒。”

杖责之事,我朝律法,前朝臣子受刑称廷杖,后宫里宫妃犯错为宫杖,廷杖大多是臀杖,根据罪责分为留衣和去衣,后宫里多为女眷,除非特别罪大恶极,一般的也就免了去衣之事了。

臀杖、脊杖、股杖在后宫均有所用,其中属脊杖最是致命,手重的往往三五杖下去就会毙命,但也最快,若是下了旨杖毙的,皆愿脊杖求个痛快;臀杖一般并无性命之忧,但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总是免不了的,往往惨不忍睹,所以大多用于犯错的宫女内监。

至于妃嫔,由于其身体发肤皆是皇上的,生死都得顾及皇家脸面,无论是小惩大戒还是杀一儆百,毁了身子都是不妥的,所以大多为股杖,杖痕分散在腿上,伤得相对总是轻些,况且杖责妃嫔都是太后皇上亲自下旨,采用股杖既能惩戒,又不致血污了圣目。

杖责四十,饶得太后留了情,这依然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重责,我在心里掂量着自己是不是抗得下来,但无论多重,我都要领,因为这是一个希望,代表着梓逸的妥协,太后的松口,环佩她们的生机。

“太后!皇上!”身后的环佩向前挪了一下,不住地磕头,“昭仪娘娘也是一时情急,奴婢愿代娘娘受罚,还请太后开恩!”一边的桃文也跟着附和。

“放肆!”梓逸低沉的嗓音表达着他压抑情绪,也成功的让众人噤了声,太后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还是荣妃一语道破,“若是你们能代,也不至如此了。”

被按倒下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坚强,这一切对于我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救得几条性命。彻骨的痛让我愈发的懂得,无论多么难,也要自己走下去,没有人可以不顾立场的一直站在我身后,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我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帕子,试着用二哥教过的吐纳之法撑住一口气,这对于受刑实在起不得什么作用,痛还是一样的痛,只是强迫自己一声不吭,也不挣扎——既然不能减轻自己的苦,何必喊出来让外头的人难过。

我的倔强让周围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宫杖的声声落下,敲打着我的身体和意志,我相信也落在许多人的心上。我数不清楚过了多少,还有多少,身子并没有想象的坚强,脑中开始嗡嗡作响,努力保持的清醒渐渐的动摇了,身体从双手开始一点点的麻痹,当头已经沉重到脖颈无法再支撑的时候,我轻轻的把头搭在了团在身前的手臂上。

痛开始有点远离,我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了,也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声音,很想长长的舒一口气睡过去,无数的疲惫告诉我,只要这一口气我放弃了,任它散去,就可以这样舒服的睡下,再也不用醒来。

残存的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失去意识是极危险的,但是蔓延上来的麻痹让我无从低档,就在我几乎被淹没的那一刹那,如有感应一般的,我忽然听到了环佩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不出声?你要醒着,不可以睡过去!”

由于行刑是在单独的一个厅堂,我看不到她,但那尖锐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我,如冬日里触到寒冰一般让我一个激灵,紧接着一切忽的清晰了,那排山倒海般的痛复又袭来,我终于挨不过去了,低低的哼了一声。

环佩和桃文她们的哭声一下子传来,我颤抖着唇不断的吸着气,却感觉完全无法呼吸,卷土重来的一切比方才更加难捱,让我痛不欲生,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那宫杖却终于没有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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