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修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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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似风驰电掣般的一吻,令蕙罗瞬间几乎停止呼吸,渐渐回神过来,但觉如在云端水中,周围天地混沌,惟他如浮木,与她相拥悬浮。她闻到他体肤散发的少年郎蓬勃的气息,如同阳光的香气。唇舌间感觉到他的探试,她亦满心喜悦,笨拙地与他回应。

亦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风吹布帛的声音,蕙罗如梦初醒,推开赵似侧首一顾,才发现周围四角各站了一个小黄门,正在一位身着内侍高品服色的中年宦官指挥下拉着一匹长长的布帛为他们作遮挡。

蕙罗羞愧难当,低首捂脸转身就跑。外围三三两两地站着不少人,窃窃私语,窥视着她。很多人不认识她,都在悄悄询问她的姓名身份。

赵似追过来,蕙罗也拒绝他相送,独自跑回了尚服局。

随后大半日都形同梦游,三魂六魄似丢了一半,又喜又忧,心里像有只鸟儿,时而欢歌如百灵,时而惊鸣如寒鸦。香积问她话,她也只是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将至午时,经香积提醒,才想起该去元符宫了。走到门外,忽见几位内侍把孙小鸾从她房间里拖了出来。孙小鸾厉声尖叫,又哭又闹,内侍猛敲打她头几下,她哭声稍歇,旋即又开口,却是在叫骂:“王湲贱人,无端害我,待我死后,必为厉鬼,生生世世纠缠着你,拖你入地狱……”

她此刻双目赤红,语气怨毒,声音已喊至嘶哑,凄厉之极。蕙罗怔怔看着,止不住地微微战栗。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昨夜之火归罪于孙小鸾,她即将被处斩。再往王湲房间望去,但见房门紧闭,却不知她在内是何心情。

来到元符宫又见一幕惨状:廊下一根柱子上缚着一名内人,嘴里鲜血狂涌,胸前裙下血流成河。

蕙罗不由骇异,匆匆入殿中,问安如茵:“她犯了什么错?”

安如茵道:“她乱嚼舌头,把娘娘平日在阁中跟我们说的玩笑话传给外人听,娘娘让人把她舌头割了。”

此时刘清菁听说蕙罗来,特命人传她入寝阁。今日刘清菁倒像起得早,自己已梳洗好了,正在修剪花瓶中的数枝梨花。

蕙罗行礼后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对刘清菁说:“内人犯错,娘娘惩罚她自然是应该的。只是断舌属重刑,似应先通知宫正,宫正按律量刑,上报娘娘和太后后再实施。”

“先通知了,这舌头就割不下来了。”刘清菁漫不经心地道,“宫正我已让人去请,很快会过来。”

果然未及一刻,宫正便已赶到元符宫,见状大惊,对刘清菁道:“宫人犯罪,娘娘应先传宣我或司正来处理,不应先用私刑。何况这位内人若只因散布谣言,罪不至此。”

“不仅散布谣言,”刘清菁慢悠悠地对宫正道,“她昨晚还跑到圣瑞宫,与蔡王有非礼之举,坏我宫中规矩,我一时气不过,就先把她舌头割了。”

宫正诧异:“昨夜在圣瑞宫的……竟是她?”

刘清菁点头:“她刚从圣瑞宫出来,就被我宫里人抓住了。如今交给你了,要杀要刮或是逐出去,你们决定罢。”

宫正带走那断舍内人后,刘清菁对一旁听得脸色苍白的蕙罗道:“来,跟我去赏赏花。”

她不令旁人跟随,自己携蕙罗来到j□j花园,走至中间,才对她道:“昨夜蔡王亲的是你罢?”

蕙罗深垂首,不敢作答。

“无妨,”刘清菁笑道,“今天我听到消息,说蔡王在圣瑞宫大火间亲了一位内人,后来蔡王去见官家,官家似乎挺生气,让他禁足思过三天。不过这内人是谁就众说纷纭,其中有你的名字,但也有很多人不信,说蔡王眼界甚高,应该不会看上你……我若非听见过你们交谈,多半也不会相信。”

蕙罗忧惧交加,亦有些疑惑:“那么,刚才娘娘如此处置那位内人,是有意为我掩饰?”

“也算凑巧罢。”刘清菁道,“昨天我刚查清了,这贱人悄悄地给郑滢传递我的消息,已非一两日,我正想着怎么处置她呢,就听到了你的事,便想了这出。如此一来,太后若想追查与蔡王私通的内人,这里有人交给她。别担心,就算她不信,怀疑到你,郑滢也会帮你掩饰。”

蕙罗不太明白:“娘娘怎么能肯定,郑姐姐会帮我?”

“你是她管的人呀,”刘清菁笑起来,“你若犯了此等宫禁重罪,她也脱不了干系,必须脱簪待罪,此事可大可小。她又是太后刚给官家提拔的人,她即便愿意披着头发光着脚跪在太后宫前请罪,太后也抹不下这个脸给人看笑话。所以我愿意送个人过去把罪顶了,郑滢顺水推舟,太后自然也不细查了。”

“但这个人,不是常与郑姐姐联系的么?”蕙罗又问。

刘清菁冷笑道:“这样才好呢。她收买我的人,我直接把人割了舌头送到她眼前,她还只能顺着我的话说。”

蕙罗心想,难道你不怕我给郑滢传递消息么,竟与我直言这些……

此语问不出口,刘清菁却似读出了她心语一般,说道:“我决定用你之前,自然把你里里外外查了一遍,知道你素日为人。何况先帝体虽弱,人不糊涂,他在最后的日子里那么信任你,我便知你必不会是奸猾之人。在郑滢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是明白的,以后,就更明白了。”

说到这里她嘴角含笑,“听见你与蔡王之事,我心情大好。这宫里多的是暗夜里滋生的霉斑一样的私情,多少年没见过干净的感情。”

蕙罗羞怯不敢应,但问她:“但娘娘把自己宫里的人送去,不会被牵连么?”

刘清菁一哂,“我在某些人心里,大概早已罪恶山积,不差这一桩。”

蕙罗想谢她,但忆及她割内人舌头之事,心头又像堆了座大山般沉重难受,再联想到她与郑滢之间暗斗,只觉心乱如麻,是是非非难以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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