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小偷（1 / 2）

天气是烦人的燥热，地方监狱门外停靠着一辆黑色名车，在这荒郊野外惹眼极了，白色衬衫的男人扯下领带，点燃了一根香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扇铁门。他从早上天蒙蒙亮一直等到太阳西斜，始终没有等到那扇门开，其实以他之前的身份只要一通电话就能马上领人离开，完全没有必要在太阳下苦等那么久，但他觉得这是他欠她的，他想还给她，靠在车门上。他突然想到以前的很多事，往事就像是一杯酒，越回味越沉醉。

她终于还是走出了困她一千多个日夜的牢笼，期间好几次差点长眠于此，说不激动是假的，她甚至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事实上她确实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在盛业亭的怀里哭。她曾经放弃过自己，但她现在觉着，还活着，真好。盛业亭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盛业亭抱着怀里瘦成皮包骨的女人，顾清明从无声掉眼水儿到嚎啕大哭，他打从心底里心疼，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盛业亭觉得，如果能让他的糊涂虫少吃点苦，那他愿意流干所有眼泪。如果所受的痛苦能够和液体一起流出体外，那他愿意流干身上的血液，只换她不那么痛苦。

唐流笙老远就看到相拥而泣的一对男女，索性停了车子远远看着，美丽的眸子分不清喜怒，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白。顾清明先看到他，两道视线相交，对望的两个人，隔着稀薄空气跳动着两颗无法在靠近的心脏。唐流笙如愿在她朦胧泪眼里看到怨恨，却像是转瞬即逝的花，开过就谢了。

那逝去的一千多个日夜，她就当作是上了一堂关于人生的课题。这世上的感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快乐的关于爱，痛苦的扯上恨，如果她是男人或者他是女人，一定会毫不手软的将他推给死神，但偏偏她是女人而他又是个男人，恨的同时又扯上爱，她想杀了他的同时又想了解了自己，追根究底，问题的根源在于她，而非他。心脏在她自己胸腔里，就算他消失了，她的心脏依然跳动，照样会痛，除非她死了，这痛苦才算是终结。

但有一样她始终没想出答案——到底什么是爱呢？爱是什么呢？她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但还是想不出来为什么它会让人疯狂，只是知道了，那是个碰不得的东西。她像个鸵鸟躲在盛业亭的怀里。既然爱情碰不得，那就再也不碰，从此她便和爱情老死不相往来。

在唐流笙的设想场景里，孤零零的她会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子说不会放过他，或者当场和他来个鱼死网破，又或者和现在一样装作不认识他，他没想错，只是算漏了盛业亭。如果唐流笙是顾清明的潘多拉盒子，那盛业亭就是盒底的希望。盛业亭和唐流笙的区别就在于尽管他们都伤害过她但盛业亭始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而唐流笙呢？所作所为真真切切都是为了伤害她。

唐流笙发现眼前的一幕真是碍眼极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起坐上车，然后他们擦肩而过，她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唐流笙下了车，不知不觉天空挂上夜幕，引着了一根又一根香烟，明灭的火点和朦胧的烟雾里，他拧紧了眉头。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和另一个人的订婚宴，他现在应该在奢华的宴会里和亲爱的未婚妻跳舞，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自己也忘了为什么要来，觉得自己多余的同时又有点不甘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扔掉了剩下的半支烟。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但他不知道原来的他们是怎样，就觉得这样挺好。

他原本是想着，已经没有亲人的她会孤单的，所以他想来让她骂，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现她会更开心些，但他还想看看她，这三年，她拒绝任何人的探视，除了盛业亭。他知道她过的不好，原来的她身材匀称，现在呢？就是皮包骨头，眼里的光华消磨殆尽，这一切就是拜他所赐，唐流笙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于是只能这样了，要不还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