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十五章 役法之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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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双目睁开看了一眼窗外,天仍未亮。

章越看了一眼枕边的十七娘仍睡着。

章越悄悄地起身,离上朝还有段功夫,但是他已没有睡意。年少时感觉怎么睡也睡不够,甚至还有梦中开挂的权力,但如今却是不敢多睡。

巨大的权力,除了带给人强大的力量外,也有责任。

权位到了如今,章越已不是为了自己一人奔波,身后还有多少人指着他,仰望着他,当你一个决定便令无数人旦夕祸福时候。

为什么说‘假的东西越到后面越真,真的东西越到后面越假’?

骗子骗人久了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是真的,掌权者久而久之就越不将治国当作一回事,从一开始的膜拜,倒觉得也就是那回事,哪闻得民生疾苦。

所以说【道心惟微】。

想到要推行的役法改革和攻夏之事,章越深感压力重重。

不如,还是再苟一苟?咱们不比别的,就比谁活得长。

如是的念头冒在章越脑中,这时候觉得肩膀一沉,原来十七娘已是起了披了件衣裳在他身上。

“娘子又吵醒你了。”章越握住十七娘的手。

十七娘道:“官人我早醒了,多虑伤神。”

“我知道。”章越笑着道。

十七娘道:“马上要入朝了,我给你梳头更衣。”

“好。”

十七娘服侍章越穿上紫袍金带,戴好乌纱,这时候看得前厅的灯火已是亮了。

“哥哥又熬好粥等你了!”

章越看了笑了笑,他知道兄长章实又早早起来给自己熬粥了。尽管这些事他早已不用忙了,自有下人去为之。

但那日章越提及好久没吃哥哥熬的粥了,这样说过一句后,章实便打起精神,每日在自己临出门时都亲自熬上一碗。

吃粥的时候,兄弟二人会聊一聊,或者就这么坐着,说说家常话。

章越官越当越大,兄弟二人话题越来越少。章实也不会拿小事烦他,说话时更小心翼翼。章越治家极严,当初于氏娘家因茶事劳动过他,他虽是帮了,但也委婉地提了几句。

章越自己寒门出身,升迁快,底子薄,故不可以轻易授人话柄,每一步都是谨小慎微。

章实也慢慢明白了这些,不敢再章越添麻烦,此后再也没有让他给自己和于氏帮什么忙,如今二人实已如同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但每日早上就这么一会,兄弟二人对坐着,絮絮叨叨一阵也不知说什么。

尽管兄长也是有了些年纪,但无论过了多少年,兄长眼底对自己那份深深的期望,却是永远不会变的。

“三哥,粥还可口吧!”章实千篇一律地道。

章越捧起大海碗,用筷子哗啦哗啦地将浓稠相宜,冷热合适的白粥入了肚,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章越抬起了头道:“好的。”

“三郎从小喜欢喝我熬的粥。”

章实满脸美滋滋地又添了一碗的粥。对章越而言,天下还有什么味道比得上这一碗白米粥。

他已经习惯了早上喝粥,再嚼些咸菜,蘸酱油的煮鸡蛋,便已胜过了世上一切的山珍海味了。

贫贱时如此,富贵时亦如此。

所以说苏轼永远是神。

一句‘人间至味是清欢’道尽了其中的一切。

“大伯伯好!”

“爹爹好!”

这时候章亘和章丞便朦胧着眼睛,被十七娘带着侍女从被窝里唤起或拧起。他们打着呵欠向章实章越请安问好。

两个儿子和十七娘与章越,章实并不同食,他们在另一张桌案吃饭,女使们摆上一碟又一碟精致的小菜。

一代人又是一代的习惯。

吃完后十七娘会督促他们功课。

至于于氏近来身子不好,是吕氏亲自服侍他吃饭。

章实看着章亘和章丞眼中满是宠溺,对章越道:“亘哥儿婚事什么时候?”

“下半年吧!”

“好好!”章实闻言乐了,说完又牵挂起身在熙河手握重兵的章直。

天边已是微明,章越骑上了马,在上百名亲随的簇拥下出了粉墙碧瓦的府邸,门口左右的石狮子匍匐目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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