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刺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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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扑面而来,打得夏颉和白都无法开口发出任何声音。黎巫飞行的速度快得吓人,激荡起的风劲还在安邑城墙外卷起一丝丝的灰土,这边他们己经到了巫山内。也许是因为安邑受到了袭击,巫山内的守卫比起上次夏领来时,何止严密了十倍?满天满山的都是一队队的黑衣大巫,一对对鬼火般的眸子扫视四周,那视线都能把泥土烧出个窟窿来。

黎巫身体一晃,己经在巫山入口的大道上停下,随手把夏颉和白丢在了地上。附近有近百名大巫本能的冲上前了几步,看到是黎巫等人,立刻又退回了原位。黎巫很是不屑的冷哼起来:“这群老不死的脑子糊涂了?那群海人也就能混进王宫占点便宜,想要到巫山来捣乱,就外围的巫咒他们都破除不了,怎么搞成这种紧张的样子?”

她看都不看夏颉一眼,自顾自的顺着大道朝巫殿所在的那座山峰行去,一边走,一边对夏颉冷嘲热讽。“夏颉,恭喜你了,被刑天家看上,要是你真的嫁入了刑天家,以后最少也能在大夏王庭里混一个司、令之属的高官?到了那时,封地、女子、无数钱物,可就符合了你这蛮子的心思了。呵呵,你一蛮子能走到这一步,却是不容易。”

夏颉和白一对难兄难弟小心翼翼的跟在黎巫的身后,白转着眼珠子,叽哩咕噜的打量着路边的那些大巫。夏颉却是反驳道:“我夏颉堂堂一好汉,却不是为了什么妇女、钱物才来安邑的。再者,怎么说也是我娶他刑天家的女子,怎么是我嫁入刑天家?”

黎巫怪声怪气的说道:“啊呀,你这蛮子居然不是为了这些来安邑的?那你告诉我,你为甚来安邑呢?莫非你这蛮子还真的是受了感化,来安邑替大夏效力的不成?你可是南荒的蛮子,要选一个大王效命,也应该选南蛮的那些族王,怎么跑来安邑了?”

“我来安邑,这是。”夏领突然哑口无言,他找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告诉黎巫,他为什么会来安邑。他能直接告诉黎巫说,他是一个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人,来安邑为的就是追求力量,追求返回自己那个世界的道路么?

从他到了安邑后的这些事情看来,他夏颉,的确是一个追求权势、地位、功名富贵的俗人,彻头彻尾的一个有奶就是娘的俗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那些强力的巫术,都是各大巫家的秘传绝学,一个普通的巫武,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呢?他起初除了给刑天家效力以求提升自己的地位,以接触到更高的巫诀外,他还能怎么样?

黎巫‘嘿嘿’的冷笑起来:“你找不出借口来了?唔,我可有冤枉你不成?每年来安邑,想要求一个出身的巫实在太多了,不多你这一个。只是,那些巫实在是没有你的好运气。哼,哼,就说你现在能够被我教训,也是你的福气,别的巫,想要我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是啊,是啊,真正是我的幸运。”夏颇在肚子里朝天骂娘,每天被你这个心理扭曲的小巫婆折腾,这也算是福气?

心里赌气,夏颉说话也就顾不得轻重了,他摆出了南方蛮人的本来面目,大声叫嚷道:“难道我这么做有错么?多找几个婆娘,多生他几百个娃娃,这可是我阿姆对我说的,我们族里的男丁,可不都是这样过了一辈子?只是,他们没有我的运气好,没有刑天家把自己家里的女人送给他们。哈,这是我的命,又怎么了?”

黎巫的嘴巴张了几张,被夏颉一句话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恶狠狠的呵斥道:“我管你们这些蛮子去死?可是你如今算是我黎巫殿的巫,你就不能像那些卑贱的蛮子那样过一辈子。”冷哼了几声,黎巫眼里闪过一道诡秘的绿光,得意洋洋的说道:“看来,我要找几个巫老好好的让你明白,身为一名巫,你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她回过头来,横了夏颉一眼,很是愤怒的教训道:“你可是我黎巫的属下,要是你被刑天家当成了配种的,我的脸面却放在哪里去了?”

“这个。”夏颉只能无辜的看着黎巫,摊开双手做自己实在是不知情状。刑天家找他夏颉配种,似乎,似乎和她黎巫没有任何关系?就夏颉看来,能够和刑天家结亲,对他实在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想要掌握足够强大的向东夷人报复的实力,他怎么可能离开刑天家的支持呢?

前面快步疾走的黎巫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狠狠的用手指捅了夏颉的胸口几下,恶狠狠的训斥道:“你既然说了你是一个好汉,那么就像个好汉的样子,不要被人当作工具来操用。你是我在安邑少有的看得起的人,可不要让我看轻了你。”

夏颉摇头苦笑,摸摸白的脑袋,紧跟在黎巫身后,朝那巫山最高处的天巫殿爬去。一边顺着那无数石阶往上爬,夏颉一边问那黎巫:“天巫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刚才我看你们,不是都朝王宫去了么?”

黎巫干脆的说道:“不知夭巫找你何事。方才去王宫,王宫正殿都被震塌了,大王很是恼怒,回去后宫休憩了,我们还留在王宫作甚?只是。”她回头看了夏颉一眼,这才说道:当代天巫对于星相运数的造诣,却是远远不如前任天巫的,怕是他找你,还真有点事情。”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有点忧心忡忡的嘀咕道:“王宫被外人侵入,毁掉了这么大一片宫殿,这种事情,就是当年东夷人三千神射手突然攻占了安邑都没发生过的啊。这个兆头,可是很不吉的。再说了,前任天巫好好的,非要耗费自己三年的寿命揣测天机,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夏颉的心脏沉了下去,他别的东西不怕,就怕这些实力可通鬼神的大巫说什么天机命数的话。这些大巫,就好似地震来临前的老鼠一样,对于危险总有一种本能的直觉。能够让天巫询问自己这个继承了前任天巫精神烙印的人,恐怕事情不会很简单。“该死的,那九王子混天候,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做履癸呢?若是九王子是履癸,莫非这任夏王,就是。”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前世里自己记得的那点关于夏朝的并不丰富的资料。黎巫似乎也有点心事,一路行来没有再说一句话。二人一兽就这么爬上了巫山的顶部,走进了上次天巫陨命时进去过的那条甫道。

这一次,黎巫带着夏颉和白,直接穿越了角道,绕过了上次夏颉凭空得到天大好处的大厅,最后到了一个极大的空洞内。这应该已经是巫山的腹地了,整个山腹被鬼神之力掏空,变成了一个直径数十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巨大圆井。上方透亮,可以看到天空的白云、蓝天,‘飕飕’的大风从上面灌了下来。

数以百计的十几丈方圆的石板悬浮在这巨大的天井中,上面雕刻了复杂的星图,正中最大的那块石板直径有里许左右,上面有十二座祭坛,正中是一个底座边长十几丈的方塔,天巫午乙,就跪坐在那方塔之上,手里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几块白色的龟甲。

黎巫带着夏颉和白飘到了那方塔之下,朝天巫缓声道:“天巫,我把夏颇带来了。”

“嗯。”天巫缓缓的应了一声,随手丢下了那几块龟甲,大步的走下了那方塔,朝夏颉点头道:“好,坐。”

几块石磁无声无息的从脚下的石板下浮了起来,天巫首先盘膝坐在了那石墩上,夏颉也很大方的坐好,没有丝毫拘束的表现,赢得了天巫目光中的几丝赞许。只有黎巫背着双手,在脚下这块大石板的边缘晃来吴去,却是懒得坐下听天巫和夏颉的对话。

白扭着一对粗壮的腿子,就在夏颉身边想要学夏颉的模样盘膝坐好,奈何他的腿子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动作,最终只能气极败坏的叫嚷了几声,一屁股坐在了石磁上,紧接着又躺了下来,伸出一对爪子,仔细的开始梳理自己下体的长毛。这等近乎放浪的行径,却是弄得天巫侧目,很是仔细的看了白好几眼。

不解天巫找自己有何用意,夏颉心中,实在无法把自己和高高在上的巫教教主联系起来。当下他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天巫,不知你找我何事?我夏颉巫力有限,怕是不能帮你做什么。”

夏颉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儿能笑得如此的阴险,如此的开心,如此的灿烂,那无比阴险的笑容到了他的脸蛋上,就硬是变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整个都发放出了数十丈的光彩来。天巫突然平移了几丈,凑到了夏颉的身边,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夏颉的肩膀,重重的点头说道:“不用你出力做什么,只要你去做,就自然有人去了。”

“嗯?”

黎巫也飘了过来,揭下了长袍上的头罩,很好奇的看着天巫。她极其纳闷的问天巫:“这样听起来,你在算计谁?”

天巫‘呵呵呵呵’的干笑了老好一阵子,这才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坦然的说道:“计算我大哥,也就是隐巫殿主,大夏巫教星宗宗主,隐巫太弈!”他眯着眼睛对夏颉道:“只有通过你夏颉,才能算计到他呀。整个大夏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那件事情。”

“唔,何事?”夏颉看着天巫,一脸风波不兴,很是沉稳的模样。

“很简单,从东夷人的手上,把我天巫殿的‘寰宇定星轮’抢回来。”天巫拈了拈胡须,一本正经的看着夏颉:“我己经和刑天家主约定,着你带领人去给东夷人的大族长赏赐钱物、绸缎、茶砖、药草、女子之类,你就去东夷人的祖地,作出一副要想办法把‘定星轮’偷回的模样。而我会把这事情告诉我大哥,太弈自然会出手相助的。”

夏颉倒吸了一口冷气,黎巫已经忿忿的咒骂起来:“天巫,你也忒奸猾了。去东夷人的祖地偷回‘定星轮’,你不如叫夏颉自杀了还来得干脆。如今东夷人祖地内最少有九羽神射手百人以上,随意一人可以轻松杀死夏颉这样的小巫数万人,你叫他如何得手?

天巫一脸的无辜:“我没叫夏领真正去偷呀?我只要他作出偷‘定星轮’的样子来,太弈自然会去的。”

黎巫咆哮道:“隐巫太弈莫非是天神不成?他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情?东夷人的祖地,传说还有大神后弈亲手设下的巫咒禁制,谁能轻易的从那里面取出东西来?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出手去做?

双手一摊开,天巫任凭黎巫朝着自己大加呵斥,淡淡的笑道:“太弈自然能做到。当日他强夺东夷人的镇族至宝‘射日诀’,不也是这样强夺出来的?那一次,他还亲手杀死了东夷人数十高手,更把东夷人那一任的大族长浑身骨头打成了粉碎,这种手段,九州之内,若说能有人带回‘定星轮’来,也只有他一个了。”

隐巫太弈,赠送自己‘射日诀’的人,夏颉总算是能够证实那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的身份了。想起安邑令的一对儿女,居然在大街上对这样的人无礼,夏颉只能为安邑令捏住一手的冷汗。

咳嗽一声,打断了‘打抱不平’的黎巫那愤怒的训斥声,夏颉问那天巫:‘定星轮’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天巫殿的宝物,怎么却又落入了东夷人的手中?嗯,我去盗取‘定星轮’,隐巫真的会出手相助么?

天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定星轮’,可以让我借助秘法,窥探天机,弥补我自身修为的不足。如今我大夏却是有一劫数凭空生成,前任天巫却也是为了这事才耗费了最后三年的寿命。至于‘定星轮’为何去了东夷人的手中,底欲应该知道,东夷人曾经以三千神射手,突然攻占了我安邑城的事情?就是那一次,被他们顺手掠走了。”

笑眯眯的看着夏颇,夭巫继续道:“至于太弈么,他是一定会出手助你夏颉的,若是其他人,死在了东夷人的地盘上,他都不会理会,可是你夏颉,却是不同的。我和他做了数百年的兄弟,还有不清楚他的地方么?他怕是想要把你当作隐巫的传人了,所以才赠送你‘射日诀’,以考验你的资质,他怎么会让你白白死去?”

“我?隐巫传人?”夏颉有点头晕,指着自己的鼻子,搞不清这隐巫,以及这所谓的巫教星宗,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隐巫传人?”黎巫大声的叫嚷起来,一脚把夏颉踢开了一边,坐在天巫对面指着天巫的鼻子喝道:“你戏弄谁呢?这蛮子,怎么可能被隐巫看上?你若说太弈要把女儿嫁给他,我却是宁愿相信这个借口,可是要他做隐巫传人,我怎么也不信。”

天巫笑得很古怪:“隐巫太弈,我大哥他生平未娶,哪里有女儿送给夏颉?至于为何看中了夏颉,却是有天大的理由在里面。太弈他装疯卖傻,在安邑城内装成一贱民的模样,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巫的欺凌,可是敢出头替他说话的,只有夏颉一人。”天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太弈他脾气古怪,无人敢对他的选择说三道四的,故而,夏颉的运道,的确是不错的。”

天上掉了个大馅饼,都无法形容夏颉此时的心情。就因为在太弈受人殴打的时候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能被太弈看上?这太弈的脾气,果然是古怪到了极点。“老天保佑,这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教育,还是要时时挂在心上啊。放在我前世那里,一个老人在大街上被人殴打了,十次里面总有三五次要有人出来助人为乐的?怎么放在安邑城,却就这么稀罕呢?”

夏颉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天巫却是己经严肃起来,朝黎巫说道:“旒歆,好了,你也不要抓着我说事。夏颉此番前去,有隐巫殿在他背后做靠山,谁也伤不了他一根头发就是。”天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根本不知道隐巫殿有多强的实力!我等九大巫殿合称日宗,乃是我大夏巫教宣扬教义的途径,九大巫殿联手,怕是才能和隐巫殿的实力相抗,这等事情,却是只有历代日宗、星宗的宗主才知晓的事情了。”

黎巫安静了下来,不再多说了。若是天巫说的是真,那有太弈做靠山的夏颉,怕是天下还真没人能伤了他。心平气和的黎巫盘膝坐在石墩上,赤脚丫点啊点的,伸手过去一手抓过了白的脖子,把他拉近身边,随手又是几颗药丸灌进了白的嘴里。那正梳理身上长毛梳得开心的白,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抱着肚子在这块大石板上一阵飞窜,恨不得连心肺都吐出来。

天巫喘了一口大气,这才朝着夏颉一招手道:“来,坐下,今日却是无事,正好把事情的前后因果,向你们好好的分说一番。若说起这次的事情来,端的是决定了我大夏的生死存亡,却是不知道应在多少年后的事情了,真正大意不得。若非如此,前任天巫却又为何抛弃了三年寿命,用那逆天之术揣测天才日命数?”

满天星光灿烂,没有丝毫污染的大气层,让那璀璨的星光直接照耀在大地上,世间万物,都被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银光。

星光下,夏颉带着白,一人一兽慢吞吞的顺着荒野,从巫山向安邑城行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到了安邑城后,似乎事事都变得如此的顺利,为什么自己能够得到刑天家没条件的信任,以及自己的地位为甚上升得这么快了。

除了自身的资质不提,纯粹土性巫力的巫的确罕见,可是也不值得刑天家为了自己出这么大的本钱。自己同时受到了天巫殿和隐巫殿的注意,这才是刑天厄乃至刑天家的长老们用尽心思拉拢自己的原因。按照前任天巫的说法,他夏颉对应的,是天空中无端端突然出现的一颗新星,在大夏的星相命数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一个位置。

而对干隐巫太弈来说,脾气古怪的太弈看上了夏颉,想要在日后让他成为隐巫的传人。这喜欢穿得破破烂烂掩去了本来面目的老巫最是喜欢在安邑城内挨打,挨揍了数百年,却只有一个夏颉冒头出来帮了他一手,这老怪物就仿佛牛皮糖一样粘住了夏颉,在巫殿内对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巫下了严令,要巫殿的诸位大巫照应夏颉一二。也正是因为他对那些巫殿殿主下了这样的通令,才惹得天巫午乙动起了夏颉的心思,勾结了刑天厄,想要让夏颉去东夷人的祖地,替他们偷回‘定星轮’。

前任天巫说大夏未来面临一个劫数,说不准是在什么时间,但是一旦发作,大夏顷刻崩溃,整个巫教几乎就要被连根拔起,再也无法在大地上公然出现。这等生死存亡的事情,才逼得前任天巫放弃了三年的寿命,用自己的寿命和精魄作为献祭,以临死前的通神状态,向夭神谋求一个答案,看看这个劫数到底来自何方或者何人,应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消泯。

奈何中途杀出了一个通天道人,用了逆转星图的非人手段,提前送了前任天巫陨命,最终就留下了那不详细的几句言语。也就是那几句零碎的话语,似乎却是对九王子履癸大有利处的,这才让天巫、灵巫、幽巫等可以通鬼神的大巫倾向了履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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