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万世留名二十(1 / 2)
这样的论调,对于中臣不比等而言,是异常新鲜的。至少在他如初萌新芽般的生命中,是从来也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是以,他很是沉默了一阵子,才轻声道:“那么,殿下会原谅所有会伤害你的人么?”
“为何不能原谅呢?”
李弘不答反笑,转头看着他:“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伤害是本宫越不过的?”
这样一句话,如暮鼓晨钟,在中臣不比等心中,久久回响。
整整一夜,他都想着这样的话,想得头脑昏沉,也想得全身发烫。待到黎明时,他实在是忍不得住,便鬼使神差般地起床,匆匆往九成宫后园内湖而去。
立于一片雪白的湖边,他远远地望着那座乌瓦青墙的宫殿,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拢拢身上李弘所赐的狐裘,低着头,快步走向一边儿的独桥,三步两滑地,艰难走向那座被雪封禁的宫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来这里。
他只知道……
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似乎就在那个看起来如雪一般苍白的男子口中。
是以,他的脚步,是一步比一步更加坚定地迈出去的。
是以,当晨起尚不及梳洗的贺兰敏之得报,匆匆出来迎接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目光平和的如玉少年。
“这是……次公子阁下么?”
贺兰敏之实是想不到,被近乎软禁地留在宫中这么久,第一个来看他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客人,一时间不免错愕。
但他只是敛了一敛眉,便挂上了微笑:“次公子阁下大驾光临,却是敏之之幸了。只憾匆匆之间,不及梳理整齐,还望阁下莫怪。”
“啊……是余太过失礼,竟连拜帖也不曾递上便匆匆而来……还请……还请贺兰公子见谅。”
中臣不比等见他如此大礼,不免也急忙回应。只是在你来我往之间,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九成宫中,竟然也会有这么冷的处所?不……不对。
他动着温暖的指尖,皱眉:
这里并不冷啊……可为何他会觉得冷?
一番客套间,中臣不比等的心思,却已如电般转念数回。只是可惜,如此快思,也没得出个结论,于是只得继续与贺兰敏之客套起来。
“阁下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贺兰敏之看着殿中小侍奉上热茶两盏,含笑让了一回中臣不比等,便依着长幼主宾之礼,先端起一杯,向着同样举杯的中臣不比等示了一示意,自先饮了一口。
中臣不比等笑了笑,先扣了茶盖笑道:“却是叫贺兰公子见笑了……余只是今日晨起时,偶然看到一只雪色的小兔子往这里跑,心里很是纳罕,于是便跟着一路跑了来。却没曾想到它竟一路奔入公子居所,再不得见。”
“哦?那只兔子,竟有这等稀罕么?竟能让中臣公子如此介怀。”
贺兰敏之笑吟吟放下茶碗,有趣地看着这个小小少年端起茶碗,却在听到自己的问话之后,愣了一下停手。
眨了眨眼,中臣不比等轻声道:
“那个……可是那小兔子,是雪色的啊……”
“是啊……雪色的兔子的确是惹人怜爱。只是……”贺兰敏之腼腆一笑:“或者在下无知,竟不知这兔子在贵国,天生不是雪色么?”
中臣不比等张口结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迟疑着,结巴道:“那个……雪色的兔子,便是雪兔儿罢?它……莫非大唐的雪兔儿,冬日不会换了冬毛么?”
“冬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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