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与君共担五十七(1 / 2)
夜雨声声入耳烦。
李治呆呆坐在那里,已然足有两日了。这期间,除了媚娘时不时地端了水盛了粥与他送喂,晚上扶着他去歇下之外,便再也不见他有别的动作。
媚娘也不多加干涉,只是由着他,一日里除去给他准备东西,安排一切事务外,其他的,就只是陪着他坐着。看着窗外的雨。
雨声沥沥,如沐如洗。
“还记得当年我在甘露殿里时,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以后他会护着我,一辈子。”
半晌,李治终于开了口,只是说的话,却叫媚娘一时间有些茫然。
“嗯。”许久许久,她也只是点一点头,随声和了一句。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说些什么。
“当时我就在想,真的么?他能护我一辈子?不可能的……母后尚且陪不了我一辈子,父皇尚且政务繁忙常常不能守在我身边……何况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治很可笑地摇了一摇头:“只是我没想到,他说的竟然都做到啦……说了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护得我好生厌烦,巴不得他早日致仕,从此在我眼前消失。”
轻语如丝,却又真实地带着一点厌恶。这让媚娘垂下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不讨厌长孙无忌,甚至还是相当敬重他的——即使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李治面对长孙无忌的心情——皆因她于长孙无忌之敬,正是李治对长孙无忌之恶。
正因为懂得,所以就不能说。
李治也懂她的,但是与她不同的是,他能说:“我知道,你很是尊敬他的,皆因他对我的照顾——你比任何人都懂,都……”
羡慕——这两个字,李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是媚娘已然转头向了别的方向。
他叹口气,继续轻声道:“可是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这样说来我的确是个狠心的人,也不是一个明君——至少面对他的时候,不是。”
“如果元舅公不曾对媚娘做过那些事,也许治郎根本不会怨恨与他。说到底,一切起因皆为我。”媚娘黯然一笑:“若没有我,也许这一切……”
“依然如此。”李治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再一次重复:“依然如此。”
他看着她,恳切而黯然地道:“他本该是最懂我的,但遗憾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真的懂得我这个人,我这颗心——与他而言,我永远都是一个在他身后躲着,需要他照顾安抚的孩子。”
李治看着她,平静地道:“否则,他便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为谁而活因何而起……他和父皇一样,他们拥有的东西太多,所以他们永远无法满足。”
媚娘垂头,不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李治才继续道:“我也有错——我的错,便是从来不曾真正地将自己所思所想告诉他,永远都是让他揣测……不对——”李治摇头低声道:“应该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给足他信任……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若没有信任,却为何从来不曾怀疑他有心谋反?”媚娘反问:“又或者为何……从一开始,就不曾削权除职?治郎说不信元舅公,可是在媚娘看来却是恰恰相反:治郎太信他了,太信他会对治郎,对大唐一生忠诚,永不背叛。所以就认定,他无所求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之所求,是操控治郎你的人生。”
“难道不是么?”李治反问:“对我的一切都和你俩干涉,这难道不是他之所为?”
李治一句反问,却叫媚娘苦笑连连:“治郎,你曾经告诉媚娘一句话,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没有别人能管得住我们的心。”
李治无言以对,默默地又转回身去,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时之间,夫妻二人相对无言。
次日晨起。
媚娘一早便起身了,只是她没有再像前两日一般,守在李治身边寸步不离,而是转头直视着殿外,目光锐利。
“明和。”停了一会儿,她开口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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