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似箭,回首望时已百年二十八(1 / 2)
一个时辰之后。
太极宫外,皇城之西,角门内。
李德奖默默地走着,垂头而思,好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向着无人处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等大人您。”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一个手按宝剑的男人走了出来,平静地看着他:“还好,大人您还是一样地喜欢从这里出来。”
李德奖眯着眼,看他许久,才轻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上次,我已将一切都与你说得明白。”
“大人是说明白了您的心思,可是于叔琤而言,自幼受伯父怜爱,调教成人。这份恩情,叔琤必然要报。哪怕是粉身碎骨。”
月光底下,魏神通一张清矍的面容,露了出来。
李德奖叹息一声,摇头道:“何必?诸位魏氏兄长,都尚且能够心宽原谅。你又何必……”
“诸位兄长原谅,是不得不原谅。”魏神通平静地道:“毕竟他们与他同为今朝现臣,为了大局所重理所应当。
可叔琤不同。叔琤自幼丧父,六亲无靠。是伯父怜我孤苦,将我带入了相府之中,衣食供养,悉心调教。
叔琤无为于文,伯父便求了当时的晋王殿下,如今的主上,延请了大人您来教习叔琤剑术。叔琤不愿闻达于诸府之间,伯父便也依了叔琤的性子,由着叔琤抛却旧名,却以神通之号,遍行江湖……”
魏神通说着,目光之中,却浮出无限感伤:“可是神通却万万不曾想到,待到魏神通此号于江湖之中小有名望,自以为可归来为伯父一报长短之力时,伯父却已是高碑之下黄土一抷……甚至就连这简简单单的一座高碑,长孙无忌,也不肯让他安享。”
言至此,魏神通的目光,一发冷厉:“而更加过分的是,伯父心心念念的大唐明主,仁慈晋王,却硬生生被他逼出了一次又一次无可奈何的狠毒心肠!这样的皇帝元舅,不要也罢!”
李德奖看着他,轻轻道:“你觉得,主上真的是被元舅公逼出来的狠毒心肠么?”
“若非多年以来,长孙无忌事事处处,都以皇后娘娘为敌,与之水火难容,又怎么会有如今这等情状?大唐多年来政局看似渐稳,可在这之后,是费尽了主上多少思量,多少心血,多少寿长……大人一直站在主上身侧,应该比神通更明白。”
李德奖黯然无言,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这般说来,你是定准了心思了。”
“再无悔意。”
魏神通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坚定。
李德奖只得再度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可是你可知道……”
话只说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发一阵呆,摇一摇头,叹了一口气,最终只道:“你若做此决定,好歹也只由你。只是一桩,记得给自己留下一道退路。我不希望将来寂寞之时,想寻一剑友论剑,却是天下无敌。”
魏神通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大人安心,叔琤此生唯得二愿:一可为伯父复万世英名,助大唐英主摆脱长孙氏的纠缠不清;二便是与大人再战于凤台之巅,快意淋漓。”
李德奖看着他,却只淡淡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的李府之中。
看着自回来之后,便是一脸呆怔样的夫君,素琴免不了有些担心:“德郎?你怎么了?”
李德奖应声,转头回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突然道:“这些年来,为了主上,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儿照顾你们母子几人,也没能完成你的心愿,带着你游历天下……如今想来,却是心中不快。眼下既然朝局大定,那咱们便寻了机会,去向主上辞行如何?江南姑苏那里的庄园,也是早就打点好了的。而且这个时候过去,你正好可以赶上种桑植麻——你不是向来都说最不喜这长安的漫天风沙?”
素琴一怔,轻轻道:“好是好,可是……”
她看着李德奖的脸,有些疑惑地问:“是不是主上又让德郎做什么德郎不喜欢的事了?若果如此,要不要素琴去向姐姐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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