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似箭,回首望时已百年二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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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

媚娘这一觉,便睡得过了日上三竿。她再醒来时,已是云过西山,半日半阴的天气了。

“娘娘起了。”

一阵喧哗声之后,她懵懂地张开眼,却正待说什么,又闻得殿外另外一阵更大的喧哗传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主上出事了!主上出事了!”

出事了?

媚娘心中一紧,无暇细想,起身便坐直了身体,匆匆披衣掀帐而起,迎着那一路慌慌张张跑来的小侍厉声喝问:“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

一声喝问,却叫那小侍立时闭了嘴,胆颤心惊地跪下连连叩首。

定了定心神,媚娘才咬牙问道:“说,什么事?且慢慢道来!”

“娘……娘娘……主上他……他在早朝之上突然昏迷不醒,当时前朝便是一片大乱!”擦了擦汗,小侍又结巴道:“不过……不过后来秦太医入宫给行了针,眼下却是好得多了。可是清师傅还是着咱们来报与娘娘一声,叫娘娘知道!”

一句话儿说出口,立时叫媚娘心中一揪。颤声发问:“既然在早朝之上便倒了,为何现在才来报!”

“因为……因为元舅公他们,都说娘娘正在休憩,还是不要惊动娘娘的为好……”

讷讷地,小侍结巴道:“其实清师傅立时便要叫了娘娘来的,可正因为几位首辅大人的拦阻,直到方将主上情况安定了,这才有机会叫人来请娘娘……”

他们竟敢……

媚娘瞪大眼,立时高扬声,厉喝起驾!

片刻之后。

太极殿后殿。

匆匆赶来的媚娘,第一眼便看到了须发尽白的长孙无忌,只淡淡点了一点头,便上前一步当着诸臣的面儿,大步行入后殿之中。全不把身后一阵阵的嗡然议乱放在耳边。

“如何?”

刚一进殿,媚娘便看着秦鸣鹤,咬牙低问。

“娘娘可且安心,主上不过是风疾又犯了。眼下臣已为主上行了针,接着再药汤调理,总是能好一些的。”

“除了药汤调理,便没什么别的根治之法了么?一日日的这般堆着,总归是不成事的!”媚娘低声喝问,却叫秦鸣鹤一时无言,好半晌才讷讷道:“这……风疾……”

看他神色那般为难,媚娘也无意去难为他,只是摇一摇头,叹一口气,挥挥手示意,才又道:“汤药,你可是自己亲自动手的?”

“是。”

秦鸣鹤自然明白媚娘的意思,急忙低声道:“再不曾让其他人经了手,免得污了药汤。娘娘放心。”

媚娘不再言语,只默默点一点头,就着他速去奉了汤药入内。然后徐徐步入内殿,坐在沉睡着的李治榻边,伸手握住他放在被外的手,心如刀绞,却也只能这般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

她什么也做不到。

自视甚高如她……真到了他无力的时候,其实却也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此刻,这个骄傲的女子,才猛然惊觉,一直一直,她都是被保护着的,或者说,是被自己骗着的。

因为一直有李治在身边,所以她相信自己可以纵横天下,可以无所畏惧……

可当今日终于到来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其实离开了李治,眼下的她,什么也做不到。连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们,只怕也是难以做到的。

而从未像今天一样,她是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有朝一日,若是李治真的倒下,倒在她身边以外的地方,那么这样的事情,也还是会再度发生!

她从未像今天一样,她是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旦李治倒下,那么头一个要让她与自己的孩子分离,甚至离开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的,便是她自以为已然被拿在手中的大臣们。

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到。

一发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的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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