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一零(1 / 2)
是夜。
长生殿中。
媚娘郁郁之色,已然是大减。毕竟身边陪着素琴与几个可爱的孩子,她若说再难过下去,只怕也是于理不通。
只是,无论如何,眼下的她,还远未到那等便可放下的地步:这些年来,她一直逼着自己变得更加冷情更冷性,自以为这般便是无敌……却不曾想,这样,却叫她忽略了无数原本伸手可触的幸福。
她惶惑,也痛苦——原本她以为,这世界上连亲生母姐都如此待她,只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真心待她了。
可她错了……
她忘记了,她的身边,一直都有很多人,在真心待她。
比如素琴,比如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张嬷嬷……再比如……
她将手中的素帕,揉得再皱一皱,好半晌却不言语。
“姐姐,莫要再难过了。”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却是素琴。
那样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却叫她一时间心中柔软,感伤也再度浮上心头。下意识地,她伸手反握住她的,然后轻道:
“嗯。”
“素琴是说真的……姐姐不能再难过了。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不能再难过了。”素琴轻轻握着她的手,叹道:
“别的且不提,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若是这孩子因着你这般难过,而……”素琴只说了这半句,便再也不提。
媚娘明白,不由点头,叹道:
“话虽如此,可若要不难过,岂止是一个难字?”
素琴默然——媚娘所言,她不是不知道。但她更知道的是,眼下的媚娘,不能再这般沉沦下去。
突然之间,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大姐姐徐惠?
若是大姐姐在世,只怕也不会如此罢?
叹了口气,她伸手把握住媚娘,不由道:
“姐姐,真是对不住你……素琴无能,眼看着姐姐如此,却是不能帮姐姐一星半点儿……若是大姐姐还在……”
“便是她在,只怕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媚娘淡淡一笑,苦涩摇头:
“毕竟于我而言,这是一关,难过,也要过的一关。”
她闭了闭眼,疲惫至极,又张开眼,轻道:
“现在……唯一能让我自己走出去这一关的,只有我自己……可是素琴啊……知道,与做到,却是两样事。”
素琴沉默,好一会儿才转了话题道:
“说起来,这些日子也是奇怪。”
“什么?”
“我听德奖说,这些日子里,纪王殿下很是安份。便是越王殿下,也颇有些收敛之态……也不知主上使了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这般安稳。”
“……只怕,他什么法子也没有使,只不过是将他的一些事,说与他们听罢了。”媚娘沉默片刻,摇摇头,淡道:
“不过这样也好……眼下,我实在没有心思可以花在他们身上。”
素琴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一事,犹豫道:
“说起这两个女人来,素琴却又想起一事,不知该与不该跟姐姐说。”
媚娘扬眉,淡淡道:
“何事?”
“最近洛阳都之中,很是有些流言纷纷。说是这洛阳城中附近,出现了些前朝鬼灵,是来向姐姐你……”
“复仇索命的,是也不是?”媚娘摇头一笑:“这么多年了,她们的伎俩,反反复复还是这些。”
“姐姐的意思是……这都是那些放出宫中的女人所为?”
“……这世上,有想像我们一样,活得自在随意的女人,自然也就有那些事事处处,都想彻底赖在一个强大的男人身边,永远不必自己花费心思的女人。却无甚奇怪的。这天下若论起强大来,哪个比得过治郎?自然她们是不能看我过眼的。由她们去。”
素琴却道:
“可是姐姐,依素琴看来,此事却是不能随她们去了。毕竟眼下姐姐处境并非万全。便是为了孩子们日后所想,也不当由他们去。”
媚娘本性真是最潇洒的一个。好也可过,坏也可过。可她唯二听不得的,便是李治与孩子们受难处。是故素琴这一语,却正正地说中了她的心里。
于是她沉默,半晌才轻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些流言,由得她们去,早晚都会自己传不下去的。”
“姐姐,虽说防民之口甚于塞川,可转言之,若是姐姐一味纵容,只怕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还是要小心啊!”
素琴正色道:
“毕竟前有我高祖皇帝险些因鬼神之言而受尽昏君诛戮之事在先……便是为了主上想,你也得管一管这事。毕竟如今的姐姐与主上,可是同进共退,形如一体。”
媚娘又沉默了一会儿,却点头道:
“你说得很是……倒是我自己常常忘记,如今的我,却已是皇后了。但这事,又不能一味地硬着来,强着来……这样,瑞安。”
她扬声轻唤,瑞安立时便应声而入,她看看他,轻道:
“方才素琴的话,你也听得清楚。如何,可有什么妙计?”
瑞安想了一想,却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却是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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