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越女暮作妃十四(1 / 2)
唐永徽四年九月末。
骊山行宫。
午后,李治仅着单衣,寝于软榻之上,一边儿由着瑞安与德安将身下的雾口(通过引来比较高温和水分充足的温泉蒸气来熏蒸药草散发出药性,然后使人体毛细血管张开,导药入体,以达驱寒除邪之效,类似于今日治疗一些内寒诸邪症的方法)打开,放入孙思邈早早儿调治好的药材入内,熏蒸着,一边儿看着今日京中快马传来的奏疏。
看了几本,他突然扬起眉,停下手,仔细又读了一读手上那本奏疏之后,突然抬头道:
“速去请娘娘前来。”
不多时,媚娘便独自前来,未及行礼,便见李治伸手出来,含笑要她近前。
她淡淡一笑,伸手也牵了李治的手,便坐在他身边道:
“可是李家大哥处有什么事了?”
李治点头,含笑道:
“你看。”
一壁说,一壁将这奏疏奉与媚娘看。
媚娘接了过来,几眼看完之后,便是一脸沉思叹息之色,良久方道:
“想不到当年之事,内中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李家大哥了。”
李治收起笑容,淡淡道:
“是啊……
原本我也只以为,他当年娶韦氏,不过是因为时逢落拓,又因韦氏有心相助,才与之结为秦晋……
可如今看来,却非如此。”
摇了摇头,李治淡淡苦笑道:
“其实也早该想到的……
说到底,当年德骞遇事之时,卫国公却无半点受碍。
而且后来德骞虽被贬岭南,可依着父皇的心性儿与意念,必是处处优待,力求其能与在京中一般好好儿的。
便是父皇不知他当年之事其实颇为委屈,也多少会念在当年卫国公的情份儿上,多加照顾的……”
媚娘点头道:
“是呀,岭南之时尚且如此,何况是吴郡那等通衢要地?
如今看来,当初这李德骞与韦氏之婚,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又是谁得了谁的好儿……
却是两说了。”
李治点头,半晌才轻道:
“那……
你觉得如何?”
媚娘却看看他,半晌才道:
“本来这等朝臣中事,媚娘实在不该相言的。
可事关素琴,媚娘便斗胆请求治郎,应着派个能够治得了这韦氏的,好好儿将此案审结一番才是。”
李治点头,正色道:
“也是……
只是眼下怀英不在,却要另选良臣了。”
媚娘接口道:
“那便唐俭如何?
他本就为人公允,且又向来颇为敬重卫老国公(就是李靖)为人,想必定有所新。”
李治眨了眨眼,却慢慢道:
“要审此案其实不难,只要经了咱们的手,那舅舅必然会查清楚这韦氏到底是因何惹着了我,又是为何定要治她为婚妄冒之罪(这个罪在唐时就是一种国家会强制性要求离婚的,就是相当于相代的婚姻关系不合法,所以国家法律不承认,不成立。唐时犯这个罪的不止是要被放妻或者休离,还要坐牢甚至是判监刑,最重是要服苦役的。)。
如此一来,韦氏所为,自然便会为舅舅所知。
只是……”
李治想了想,却摇头道:
“除旧容易,纳新难啊!”
媚娘闻言,亦是一叹:
“正是如此才难……
论到底,那位大娘子,究竟也是曾经落入楚馆之中的身份。
虽则她一味清白,只为以艺求生,可只怕那些人却是容得她不下呢!”
李治也点头忧道:
“正是此事,才是最教我烦心的。
别的都还好说,韦氏也不是不能处置好。
可偏偏就是这位娘子的安排……”
一侧文娘却突道:
“主上,娘娘,文娘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治媚娘齐齐抬头看着她:
“但有何言?”
文娘先行一礼道:
“主上,娘娘,文娘以为,二位圣人愁得这些事,实在是有些太过远了。
眼下最关紧的事,只怕却不是如何让这大娘子体体面面妥妥贴贴地入府,而是如何说服她点头应了嫁入国公府呢!”
媚娘一怔,立时明了,却点头叹道:
“是极是极……
一味地忙着些无用的,竟将这等大事忘记了。”
李治却茫然道:
“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点头应下嫁入国公府?
难不成她还会不肯嫁么?”
媚娘无奈,转头看着李治道:
“莫非治郎以为,这大娘子是盼着入国公府,受这国夫人的诰么?”
李治更奇,看着媚娘道:
“难道她不肯么?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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