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初立,暗涌流晦二十六(1 / 2)
契苾何力是个容貌英伟,却有些西域轮廓的精壮男子,一身甲胄更显得他气宇不凡。闻得李治见闻,便恭道:
“臣谢过主上隆恩,近日诸事皆安。”
李治这才点头,然后又赐他可坐于一侧案后,这才自己慢慢踱回玉案之后坐下,又着令不见他坐不敢为坐的契苾坐下,这才道:
“如此便甚好。朕这些时日,总是念着卿安好。”
契苾乃道:
“主上放心,但为主上故,便粉身碎骨亦不可惜。”
李治闻言,却含笑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粉身碎骨?你亦有家人儿女,若是为了朕便轻轻抛却性命,家人儿女却当何处?再者现下大唐初平,朕又无意立时攻讨高丽。是故你也不必那般紧张。”
契苾闻言一怔,良久才道:
“主上不欲立发高丽?
却是……为何?”
不怪他奇怪,太宗在世时,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将这高丽拿下一雪前耻。而李治初时身为太子,也没有半点不赞成的意思……
怎么到了现在,他却说不想立取高丽?
李治见他困惑,知他不解,便道:
“眼下我大唐看似军威日盛,然却终究一派隐患。再者父皇在世时,也是多年征讨,民生不安。若朕再强攻高丽,只怕终究会引得民怨沸腾。
是以朕并不打算立取高丽,当休养生息,先使民得安富,再行东征。
再者,父皇天纵英才,依然数征高丽不下,原因无非其地势之故。是以朕自当良取其训,以求万全之计。”
契苾这才道:
“主上的意思……是想……”
“当年朕为太子时,曾听得诸臣议及高丽事。其时房相却有一言,甚得我心:
夫高丽者,据险而守也。然其国力贫匮,民穷不生。是故若急攻之,则其民怨必然由其主君之上移至大唐上下,于是自然倾其国力一战。
其有天险,若强攻之,我大唐必然可胜,却也损伤不小——此事只看之前父皇征东之例便可得知一二。
是故若咱们且缓由之,且纵之,其民怨自如脓溃毒发,不必大唐大军压境,自必没也。”
契苾心悦诚服:
“正是如此,那高丽其实不过是个须末小国,之所以可数次三番不敬于我大唐,行窥伺扰边之事,无非便是依赖着其国境远东,苦寒不胜,以为大唐大军难以攻破而已。”
李治点头,又道:
“所以高丽之事,还是缓缓一行。明日朝堂之上,契苾将军可否与诸臣议之平之?”
契苾点头:
“但奉主上之命。”
李治这才松了口气,想了一想又道:
“虽然此事对我大唐是要紧之事,可说到底,朕于这朝中可放心依赖的,却只是你们几人……唉!也是苦了你们,为了朕,为了大唐,却要单兵只骑与那些关陇老臣,还有氏族大家相争。”
契苾却坦然道:
“世间事,凡有一弊则必有一利。
若无得他们这般私心争斗,以我大唐眼下这般人才济济,契苾与道宗兄这等支微末能,再不得机会微一施展,更不会再得主上幸爱了。”
李治闻言,展颜一笑却不语。
契苾又道:
“不过主上,说到底,主上还是需得多多验纳一些可用之才的。毕竟臣与道宗兄皆以武官列。日常无战事,尚可留于京城为主上尽心。
然若一旦边境有事,那臣与道宗兄便必然需得离京而去。至时主上身边无人……
契苾甚忧,道宗兄亦甚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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