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渐逝,玉兔初升二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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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高阳府中卧房。

听得毗伽奴所报,高阳才闭着眼,由她慢慢替自己揉着双额道:

“这么说……这兰若,却是可信的?”

“正是,荆王府的家生奴才——而且有谣言说她爹只怕不是别人就是荆王呢!”

高阳便忽睁双目,良久才笑道:

“的确……若是本宫那六叔的性子来看……若非他自己的骨血,也不放心搁在这么紧要的地方使……

只是那丫头知道不知道?”

“怎么不知?荆王平日里待她极好。只怕多少也有些心思的……”

“嗯……确是如此。若她此番事成,六叔膝下也薄,只怕便是正殿的命……也罢!既然如此,便留下她罢!

记着,无论她是不是王叔骨血,能被放在这里,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可得好好待她,明白么?”

“是!”

“还有……明日便往宫里递了表,本宫要去一趟东宫!”

“是!”

……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初一,高阳公主会递疏欲访东宫之时,却忽闻东宫事乱——

太子师,大唐丞相房玄龄,一夕病重!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

太宗闻房玄龄疴重疾沉,乃急召名医为其诊治。且更嘱咐宫中御厨,当日供御膳于房府。更言:

“朕与房相同食,但求上苍怜朕,且借朕之天子福运,助房相延年也!大唐再不可失良相!”

左右闻之,甚感。

又数日后,太宗病体稍安,乃不理左右所劝,执意入房府探视,更着太子李治,日日入房府以视安好。

又数日,房玄龄病疾再重,心知命运至此,乃含泪与诸子道:

“而今天下清平,唯主上东征高丽不止,是为国患……

主上天子威怒,今又无魏征在侧,是故诸臣皆不可犯颜直谏……

然若为父知而不谏,岂非大唐罪人乎?岂非有愧天子恩乎?且一命如此,尚有何求?”

乃挣扎而起,由长子遗直披衣,次子遗爱强助其握笔,颤巍巍书表道:

“国之要事,乃民生安生。今上因天子威怒,意诛高丽而不绝兵戈之事,然天下方定,百姓初安,此事久劳亦必动摇国本。且主上怒火久存于心,必当使龙体有损。若主上龙体有损,则大唐不复安矣!

故臣斗胆请奏,主上隆恩泽世,怜民爱众,当暂息高丽之事。但得大唐安定,百姓宁生,主上康健……臣死而无憾也!”

表成,乃着遗直连夜速奉与太子李治。

李治阅表后,泪如雨下,乃拥表入怀道:

“房相丹心,金日难及其辉也!今若房相有失,大唐乃损重柱!”

遂急入宫内,将表奉与太宗。

太宗阅表,亦大感其心,乃召其女,房玄龄次子遗爱之妻高阳公主入内,携其手,含泪道:

“房相病危至此,但不念己,一心只忧大唐百姓,只忧朕之安康……忠心至此,何人可敌?却不知此番朕苦求上天,得留房相,可否成事……

若果成事,便止高丽之征又待何如?”

乃着公主回府,好生侍奉,又与太子李治同入立政殿,父子同泣,乞盼皇后在天之灵,能再如生前,保得大唐良相。

诸臣闻之,大感其心。乃皆尽心寻良医。

太子李治更令传天下,必寻得孙思邈入宫,再施妙手。然不日后,神医忽传信入东宫,李治阅后,方知神医早知房玄龄之事,更道玄龄已然天命知尽。

乃终究死心,痛哭失声。

……

贞观七月二十三日夜。

太子李治闻得房玄龄突有回光返照之相,急入房府相视。

房府之中。

已然为大唐劳惫至满头银白的大丞相房玄龄,闻得李治前来,欲待起,却再不得使上半点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治入内,眼中泪流不止。

李治见恩师如此,乃悲痛难止,连声唤道:

“房相!房相!您要撑着……要撑下去……

稚奴当真失不得您……父皇也失不得您……

大唐更失不得您啊……

房相!”

一言未毕,已然是泪流满面。

房玄龄看李治如此伤心,却心下稍有些安慰,含泪笑道:

“还是对不住殿下了……老臣答应过殿下,必要守着殿下成为不逊于陛下的一代名君……

结果还是对不住殿下了……

看来老臣,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啦……”

李治闻言,哭得话儿也说不出,只是握着房玄龄早已干瘪到不成形的右手,不停地摇头,任眼泪流落二人交握的手背上。

房玄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伸手去拍拍李治双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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