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很傻很天真(2 / 2)
周芣苡想笑,这些人都是活宝。
妇人和儿子被闹哄哄搞得心烦意乱,简直欲哭无泪。
好一阵才说过瘾、安静一些,妇人忙抱着儿子哭诉:“你们都别说了,奴家不求大将军了。奴家这就带着可怜的儿子走,就算以后病死饿死在一块,我们也不会再来这里。”
她抱着儿子爬起来,转身就要走,狄乐乐拿着鞭子拦在他们前边。
周芣苡站那依旧雕塑似得没动,光动嘴冷喝:“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在,当将军府是菜市场吗?想走也行,本郡主也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跪下谢罪,老老实实承认你们是恶意诬陷我爹;二,去刑部或大理寺走一趟,请朝廷查清楚,你们是奸细,还是真与我爹有关。本郡主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为难一个好人。”
俏寡妇忙喊:“郡主英明!”
胖大婶也喊:“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狄乐乐赶紧:“做人要讲道理,想进将军府却不愿付出一丁点代价,还要肆意败坏大将军名声,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以为带个孩子装可怜就能为所欲为吗?今儿郡主不处置你们,本小姐也饶不了你们这些坏人!”
小魔女露出两颗虎牙,拿着鞭子甩一甩,威风凛凛的。
不少人附和。大将军的事当然要查清楚,就算一般人家,也不可能随便就认个儿子。
妇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狄乐乐面前,悲愤哭号:“老天啊,你们为何非要逼死我们母子,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就算我说错话,我不说了不行吗?呜呜呜,你们为何这么心狠,抛弃我们母子,还要逼我们去死。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呜呜呜。既然你们非要逼我死,那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她手飞快伸进怀里掏东西,忽然一头倒在地上。小孩也摔倒在地,悲愤大哭。
街上无数人,再次愣住,难道真死人了?
之前被抓的那些人立刻活过来,冲过来愈发破口大骂,惊天地泣鬼神。
“将军府竟然这么狠毒,活活将人逼死!这还是他的妻儿!”
“没错,人家救了他一命,他忘了不说,现在还将人家母子逼死,太残忍了!”
“简直惨无人道!难怪会屠杀苏国无辜的老百姓,激起民愤;苏国要讲和他都不同意,逼的苏国再次出战!他就是个屠夫,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周广是灭绝人性的魔鬼!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了他天下不得安宁!”
一帮人义愤填膺,狂野凶残的一头就要往将军府里冲,冲进去杀了周广那个人渣!
泰王正好带着一批骁果卫、大理寺衙役等出来。
沈瑜再次调动神策军精兵,将那帮人镇压,弄到一边,暂时没处置他们
没处置他们。
其他人正准备维护大将军、对奸细贼子发起反击,这会儿又停下,先看泰王要做什么。
泰王一身黑底龙袍,威严的站在周芣苡身边,和她一块晒太阳。
周芣苡把妇人放倒就行了,现在可以准备收场了,有想掺一脚的都赶紧来吧。
傅良斌现在却很谦虚,有泰王在,里边董健、宋贞诠等也在,没准还有圣旨等着,他除非脑子进水了才去瞎掺和。
萧何牧一直蠢蠢欲动,看了看还是聪明点,再等等。
衙役们正忙着,先将孩子拉开,然后抓住妇人,掰开她的嘴,取出一枚药丸。
四周愈发安静,看着那药丸好奇,一般人谁嘴里会含着药丸?
衙役效率很高,很快鉴定出结果,严肃的跟泰王、郡主回话:“是苏制番木鳖毒丸,药量很足,足以在一分钟内毒死一头大水牛。”
另一个衙役顺着妇人的手从她怀里扒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两个包子,掰开里面是酸菜馅儿,闻了一下放一边;再将油纸包检查一遍,递给一个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又仔细检查一遍,认真回话:“这油纸非一般商户所用,乃出自勋贵之家。”
周芣苡是草包,随口很肯定的说道:“一定是周邦信和颜家陷害我爹!”
狄乐乐小魔女唯恐天下不乱:“这苏国的毒药,听说很贵,这妇人没钱给孩子治病,倒是有钱买毒药,奇哉怪也。”
众人哗然。这一定是苏国奸细,八成是周邦信整的!
众人都猛烈抨击周邦信,这个贼子,竟然这般对待他亲生父亲!一会儿都去颜家门口警缸吐两口。昨儿玉烟楼门口钱缸没吐过瘾,竟然不给吐了。
傅良斌、刘墉及不少留在外面观望的各色人等都沉默、深思。
仔细想起来,是郡主将妇人逼的无路可退,不得不选择一条死路,以身死再度狠狠的抹黑大将军。但为何妇人倒了,药丸却依旧好着?
死与死之间有不同。前面郡主让妇人和孩子二选一,不论怎么选都很残忍,妇人还想全身而退;后面被逼自尽,和灭口似得死无对证,大将军一辈子都别想洗清这污点。
现在又不同了,搜出苏国毒药,性质完全相反,大将军才是最无辜的。
衙役们继续忙着,从妇人身上搜出一个荷包,打开拿出四个金锞子,显然也出自勋贵之家,上面明显有颜家的记号。
萧何牧终于牢牢闭嘴,四处痛斥颜家的声音已经形成一股狂风巨浪,席卷整个京师。
颜思且等躲在谁后边压根不敢冒头,生怕被暴怒的老百姓拖出去活活打死。
老百姓发泄了一阵才暂时安静,看着郡主很是崇拜,是郡主挫败了奸细的阴谋,保住了大将军的清白。现在那女的死了,那小孩也不能轻易放过。
周芣苡一直留意着那孩子。他被衙役拉到一边,一直在哭,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但感觉挺奇怪,一点不像五六岁或七八岁的孩子。孩子是懵懵懂懂的,他哭的节奏却跟大人似得,没有妇人一块哭,感觉更明显。
周芣苡暗自佩服,周邦信弄得这些都是人才。
衙役初步检查完,做好记录,收集好证据。沈瑜过去踹那妇人一脚。
“啊!”妇人尖叫一声,利索的爬起来,眼神警惕凌厉的打量四周,忽然愣住。
那些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热心肠的也傻乎乎的愣住,她怎么可以不死呢?
其他人也愣住,再看着这些人乐了。妇人没死,那他们刚才在闹腾什么?想说他们太热心、急公好义?难道心急就可以满嘴喷粪?
众人皆怒!竟敢那么肆意侮辱大将军,一定要他们好看!
“呜呜呜。”妇人回过神,赶紧变回无辜可怜模式,扑到泰王脚下哀哭,“老天啊,为何要这么逼我们母子,呜呜呜!不如让奴家死了算了,可怜我的儿啊,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儿,他是无辜的,呜呜呜!”
她嗓子哭的有点哑,加上浓重的朔方口音,说的官话快听不清了。
周芣苡就在泰王旁边,看她还能装,怒:“苏国奸细,诬陷我爹,还想一死了之?”
泰王威严的接话:“如今证据确凿,你无需狡辩抵赖。如果交代出幕后主使,孤王倒可以饶你一命。”
妇人咬咬牙,看看身上,头发衣服等不算凌乱,体面还在,但少了好些东西,一时只怕说不清,干脆哀哀直哭,非常无辜的样子。
孩子扑过来和她一块哭,二重奏再次响起,显得更可怜。
狄乐乐小魔女怒,鞭子指着妇人狠狠的说道:“少在这装模作样!诬陷大将军,死有余辜!若是不交代,本小姐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看见他们没,本小姐保证给你找够一百个,一块伺候你!就算死了也鞭尸喂狗!”
二十来个长得像大将军的都在一旁候着,胖大婶、俏寡妇等人也在附近。
妇人吓一跳,忙抬头看狄乐乐,再看泰王和郡主。
泰王和周芣苡抬头数星星,别以为大白天没星星,眼睛对着太阳看,一会儿就满眼星星。今儿太阳真好,晒的人春心荡漾,几个猥琐男等不及都想下手了。
狄乐乐冷哼一声,魔性十足:“虎贲军以前的护国大将军是我祖父,被亚克拉害死了!我狄家一共战死十七人!所以本小姐就算将你这
就算将你这奸细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或者送到窑子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一股杀气爆发,鞭子跟着颤抖,妇人真吓住了,看着小魔女说不出话。
周芣苡也不吭声。她前面生气可以说给妇人找一百个,现在就不能随便说。泰王也不能说。但是可以任由狄乐乐说。
其他人都看着,期待着,如果妇人亲**代出周邦信,大家立刻抄家伙杀到颜家去!
妇人一身冷汗,抱着孩子发抖,别看是一百人,到时候肯定变着法的凌辱她,比窑子或军中更可怕,真的会生不如死,咬着牙毒丸又没了,急啊。
狄乐乐拿着鞭子等着,这会儿谁敢多嘴她就抽谁,谁想来试试?
妇人哀求的看向傅良斌等。傅良斌吓得直往神策军精兵后边躲,一个周大将军搞不定,若是将狄家也得罪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狄家虽然死了十七个,剩下不止二十七个,和旭王、圣上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妇人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张嘴依旧说不出话。
忽然,街对面屋顶上一柄飞刀闪着寒光激射过来,对准她后心。
“小心!”四处顿时一片惊呼,魑魅魍魉又多又胆大,这又出手了,大家赶紧保命啊。
“铿锵!”沈瑜挥剑将飞刀打掉,妇人现在是重要证人。
神策军也立刻行动,这边保护大将军府,对面戒备并保护老百姓,又一拨去抓人。
捣乱的人不少,局面有点乱,刚才注意力都在妇人身上,现在暂时顾不上了。
妇人趁机放下孩子,拔下精致的梅花银簪,猛刺向自己心口。
孩子更果断狠辣,扬手一大把毒沙抛向周芣苡和泰王;同时如狼似虎般飞快扑向周芣苡,一边拿出一根尖刺刺向她眼睛。锋利的刺尖闪着毒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周芣苡反应也快,吓得赶紧拉着泰王,脚下一点,轻飘飘退到门内,且恍然大悟:“侏儒!他是侏儒!”
这侏儒不是普通小孩,实力能比上成年高手,一身凌厉的杀气,继续追杀周芣苡。
周芣苡拉着泰王继续退,毒还是少碰为妙。
门内唰的飞出一面盾牌,将侏儒拍回去;毒沙正好落下,落了他一身。
他身上顿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嗤嗤响,并有一股浓浓的恶臭味儿散发出来。
“啊!”侏儒扭曲惨叫,被沈瑜一剑砍晕,倒在毒沙中,样子更惨。
妇人在他不远处,也被砍晕,狄乐乐恶狠狠的盯着她。
街上的骚乱很快平静,人群中高手依旧狂野,配合神策军又抓住一拨捣乱的扔出来。其他人都极安静,看着这情形反应不过来,那病鬼小孩好像差点杀了郡主?
周芣苡在门内继续喊:“他是侏儒!苏国最喜欢拿来取乐的侏儒!”
泰王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个,看着侏儒惊魂未定,要不是郡主实力强悍,他八成就中招了,怒的赶紧下令:“立刻将他查清楚!”
主簿和衙役们很快套上厚厚的衣服,拿着长长的钩子,将侏儒从毒沙里扒出来,再砍了他一条腿。他已经被毒的惨不忍睹,再补一刀也不算什么。
围观的回过神,再次哗然,搞半天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小孩,苏国也是太阴毒了!
仵作麻溜的初步鉴定结束,向泰王、郡主回话:“此人实际年龄在十八岁左右,身上还有几种苏国的剧毒及证据,属下需要继续查证。”
泰王挥手,已经确定是苏国奸细,就赶紧带下去,把妇人也带走,将毒赶紧清理掉,现在该处置那些热心肠的了。
神策军精兵将热心肠的都押过来,一共二三百号,挺热闹一大帮。
泰王看着郡主,准备怎么搞他们?
有些热心肠的急忙喊:“赶紧放了我们,我们只是一时糊涂,误信了奸细!”
“没错,谁知道那奸细那么奸诈狡猾,我们又没做什么!”
“我承认太冲动说错话了,我向大将军道歉!赶紧放开我们,我都说了道歉!”
“大将军如果没有错,为什么要怕我们说?再说苏国这么做,是大将军自己造成的!”
“无风不起浪,有种叫大将军出来对质!他躲着不出来算什么本事!”
一帮人越说越有理,再次气势汹汹,要告大将军霸道仗势欺人。
沈瑜听着烦,一挥手。精兵立刻动手,将他们一顿胖揍,除了惨叫,安静多了。
周芣苡看沈瑜一眼,真犀利,再和热心肠的、和泰王讲道:“你们都是良民,诬陷我爹都这么理直气壮。本郡主给你们两个选择:一,配合调查,确定苏国奸细,连主子一块夷族,不是的话赔偿你们五百两白银;二,自己主动交五百两银子赎身。”
泰王点头:“恶意诬陷大将军,其罪当诛。既然郡主心善,孤王就成全你。”
狄乐乐怒:“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不少人附和:“郡主就是太天真善良,难怪会被黑心的人欺负。”
“这些人都心思歹毒,放了他们下次还攻击大将军,郡主不要被他们骗了啊!”
周芣苡手足无措,他们毕竟是帮凶,又没伤到爹;一人五百两银子,二百多人就十几万两,比杀人划算多了。再说这种小虾米,杀不杀意义不大。
热心肠的小虾米也不乐意
米也不乐意,他们做一次帮凶顶多二十两银子;可是配合调查,只怕没事都能查出事儿来,连累家人及主子。
沈瑜犀利喝道:“决定没有?没有就去大牢慢慢想!”
一帮人都吓一跳,去大牢指不定生不如死,大家还是赶紧给自己赎身。
沈瑜派副尉去管他们收钱,大门口总算收拾停当、清静下来。
周芣苡收工准备走人,只见街上过来,韩王卤簿,后边还跟着他女儿柏芝郡主。
周芣苡纳闷,赵柏舟这两天被打下三十六层地狱,昨儿和赵永俨决斗把腿也打断了,韩王今儿怎么还有闲心来她家?这才是真无情,枭雄大概就这样,无毒不丈夫。
她猜测,韩王难道是想以这种方式表明心底坦荡、光明磊落、小棒子一时糊涂之类?
很快,韩王卤簿来到门前,停下。
周芣苡又草包似得站门口不动,正好将门堵了。
泰王是客,沈瑜只是维持秩序,傅良斌、刘墉等犹豫着都不好上前打招呼。
街上其他人则默默看着。韩王世子竟然和金内裤狼狈为奸,不少人目光都挺不善。
韩王长史只得上前,代表韩王威严说道:“韩王来拜访大将军。”
周芣苡草包似得应道:“我爹没空,我家不欢迎你们,免得被大家误会,以为我家和你们同流合污!大家都听着,韩王世子和陈氏合伙设赌局骗老百姓的血汗钱,跟本郡主没有任何关系!大家千万别在我家门前吐口水,本郡主先谢过了!”
街上愈发安静,周芣苡的话回荡,将近中午,太阳晒得人头晕晕。
有一部分不知道的,此时恍然大悟,想必郡主不会信口开河,韩王太卑鄙了。
将军府大门内,没人出现,但响起一些可疑的笑声。
街上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回应:“郡主放心,我们都明白!只有韩王和陈氏是骗子!”
很快有人起哄:“大家都知道,郡主人傻钱多,哪看得上老百姓那点钱。”
“郡主这么天真单纯,怎么骗人都不知道吧?千万离韩王远点,别被他带坏了!”
“郡主赶紧回去将门关上,你的钱可别被他们骗光了!”
“郡主人傻钱多,但天真善良,我们都挺你,不会让某些人欺负你!”
周芣苡满头黑线,是哪个混蛋在瞎起哄,有必要使劲强调,本郡主很傻很天真么?
泰王也满头黑线,这缺德郡主,跟很傻很天真有毛线关系,骗钱、抢钱的事儿倒是没少干。怎么感觉老百姓才很傻很天真?
沈瑜深有同感,郡主若是天真,世上就没有不天真的人了。
看刚才,那妇人先是扮可怜,然后扮救命恩人,后边被逼的要走,被逼的自杀,手段用尽,都没逃过郡主的毒爪,硬是将侏儒最后一条内裤扒下来。周邦信压根没来,就被骂的狗血喷头;要是她愿意,现在周邦信也趴下了。
老百姓反正闹得很欢乐,光他们可不敢当面骂韩王,但现在骂的多过瘾。
韩王带着王者之威、赫赫煌煌的卤簿,停在那就像傻子,老百姓本来就想去砸韩王府。
韩王坐在车里,感觉到全世界满满的恶意,几乎崩溃,周芣苡根本就是故意的!
柏芝郡主在车里快坐不住了,简直无法忍受!
韩王忍了一阵,下车来到周芣苡跟前,笑面虎面不改色,极有涵养又问心无愧的样子。
柏芝郡主也下车,直杀到周芣苡跟前,盯着她眼睛几乎喷火,真是太狂妄了!
周芣苡看柏芝郡主,长得真美,身材高挑,穿着黑织金朱雀罗朝裙,英姿飒爽能赶上碧月郡主,实力也不弱,连发火都这么美,竟然还能克制,得再刺激一下。她一脸警惕的说道:“你们别想骗本郡主的钱,本郡主不欢迎你们。”
柏芝郡主忍无可忍,登时一阵杀气、怒吼:“你说什么?”
周芣苡吓一跳,乌溜溜的大眼睛干净的像孩子,唰唰的就落泪:“你这么凶做什么?难道本郡主必须热情似火的欢迎你?本郡主做不到啊呜呜呜!”
她是天真的草包,不会装,一会儿哭的泪流满面,委屈的像朵小白花。
老百姓大怒,简直岂有此理,早准备好的烂菜叶破鞋之类,全都砸到韩王卤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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