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东都当炉效文君九州缉恶法周处(1 / 2)
话说阿康母子及叶二娘离了薛慕华的滋生堂,为隐秘行踪,叶二娘特换了男装,一身短打扮、更戴了个斗笠遮住脸上的疤,阿康更是戴了青纱兜帽敷面。叶二娘到车马行,买了架骡车,也不另请人,自己勉强驾车,接上阿康母子;这厢阿康已是备好一路上的吃穿用物,即刻离了亳州。
这一路幸苦且不细说,所幸小乐儿日益健康活泼,叶二娘得知自己孩子下落且相认有望,又恢复几分往日性情,再也看不出半点“无恶不作”的架势来。阿康这几日的担心也缓缓放下,也觉得有叶二娘这么个强人做伴,总比自己独自在这么个世道上摸索要稳当的多,倒也有了安心度日的心情。哄哄儿子、看看景,不日便到了洛阳城里。
这日正午,虽说已是暮秋,可这午时的太阳甚毒。阿康一行刚入洛阳城南大门,小乐儿忽然大哭不止。叶二娘见街角有家酒肆,忙停下车来,想去给孩子要碗水。哪知这厢阿康带着乐儿刚下车,那边酒肆里便冲出个老妇,抱着阿康又是哭又是喊。叶二娘见阿康挣不脱、怀里的乐儿更被唬得双目含泪却忘了哭了,心中大急。上来就是一记手刀将老妇劈晕,再伸手托住。这是酒肆里已有若干人奔出,还有两个后生扶着个老汉赶了过来。原来这酒肆是对姓温的老夫妻开的,老两口快四十岁上才得了个女儿,却在几年前嫁给了个书生。这书生赶考中了科举,小夫妻一同去外地上任,去年传来消息说是温家女儿怀了孕,昨日来信却是半年前难产母子两条命都没了。这老妇一急之下竟癔症了,眼睛还看不清东西。可怜这老汉又是悲伤女儿,又是担心老伴,一下子就病倒了。这温家酒肆在城南也是多年的老招牌了,这街坊、熟客们见他们可怜,大家这几日轮流过来帮忙照应一二。大晌午的,老夫妻刚眯瞪下,大家也都歇口气,却不想一声婴儿的啼声激到了温老太。众人尚未醒过神来,老太太已是冲出去了。
众人说清了缘由,温老汉也是过意不去,便请阿康、叶二娘进酒肆去歇歇。大家坐定,饮了茶,有位书塾先生问起阿康、叶二娘来因去往。阿康和叶二娘相视一眼,均觉得叶二娘此时男装打扮不宜开口。阿康只说自己没了丈夫,娘家哥哥带着自己和孩子去投奔亲戚未果,想在洛阳暂时落脚,再做打算。
书塾先生听了便出了个主意,请阿康一行先在这酒肆住几日,对温老太说女儿外孙回来了,兴许老太太一高兴,慢慢的就能明白过来。大家都说这主意好,阿康一来觉得老人可怜,二来自己也确实需要个托身之所;叶二娘这几日更是后悔这些年自己造孽甚深,也愿意照顾这对老人,或可赎赎自己身上的罪孽,于是二人便答应下来。
谁想这一住便是两年多,温妈妈虽然治好了眼睛,人也不那么糊涂了,一直帮着带乐儿,可就是认准了阿康是自己的女儿,乐儿是自己的外孙,谁人若敢说不是,老人家立时就懵了。索性知情、不知情的,大家都叫阿康温大姑娘,权当作她就是温家女儿。阿康也认了二老做义父母,做起了温家酒肆的掌柜的。阿康小时跟着外婆长大,外婆娘家解放前原是大地主,外婆出嫁前是家里的掌家大姑娘,厨艺、女红都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阿康自小学了点。如今三不五时的露一手,隔个四五个月推出个新的菜式,或是卤味,或是酱菜。既不惹眼,也可带领生意小火一把。温老爹是个敦厚人,常说老天可怜他们老两口无人送终,又给了他们一个好女儿。更是把自己多年酿酒的手艺倾囊相授,传给阿康,真真是当她作自己孩子。
阿康被乐儿幼时的那场病吓怕了,总觉得这古时的医疗条件太差,小孩子成长难免有个磕碰,生怕弄出个发炎发热、破伤风什么的。结果学酿酒学得一般般,倒是一门心思的研究提纯之法。最后按质量体积、算了算和水的密度比,觉得自己弄出来的酒精应该不低于75%,能当医用酒精用了,这才略微安心。倒是唬得温老爹连声说“卖不得”。原来这中原人好酒的颇多,自家邻里中就有几个嗜酒如命的,这酒烈得沾火即着,万一酒量不好的喝出事端来就麻烦了。阿康本就不想惹人注意,大是赞同老爹的主张,自弄了几坛子存在那里不提。
叶二娘早就换回女装,阿康只对温老夫妇称是自己寡居多年的姐姐,因怕两个妇人带个孩子上路被歹人盯上,故而着了男装。这两年里叶二娘视乐儿如己出,除了照顾孩子日常起居,还时常以玄门正宗手法帮孩子按摩经络,以保孩子体壮少病。偶有空闲便在酒坊或后厨帮帮手,极尽低调。
话说这年初冬第一场雪,路上行人稀少,日暮时分更是人迹罕见,大家都赶着回家暖一暖。倒是温家酒肆门前颇有积分热闹,躲雪的、取暖的、路过喝一口闲聊的,各色人等,倒是挺齐全。谁也没留意哪里过来了个老丐,瘦骨嶙峋、衣不蔽体,哆哆嗦嗦的凑上前来。有人性子燥的,已是嘴里不干不净的开口撵人了。温老爹性子敦厚,见他可怜,赶忙弄了点残羹剩饭给他。谁知老丐不接,一边莽莽撞撞的往里走,一边见人就问,“可见着我家六儿了?”
阿康见他这模样颇像温妈妈当初犯癔症的架势,怕他闹将起来,忙出来问,“你家六儿多大了?什么模样?可是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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