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瓷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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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渣子!”

“滚!”

西陵深处,被青藤覆盖的绝壁山崖里,响起充满怨毒和暴烈气息的沙哑骂声,骂声尖细难闻,如同可以刺穿无数层盔甲的利剑,又不知因何缘故,被严密地封锁在山崖四周,没有向外界泄漏一丝。

青藤骤乱,一道身影从幽深的山洞中倒掠而出,重重摔倒在石坪上。那是一个穿着旧道袍的年轻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苏醒过来,艰难地爬起身,扶着身旁崖壁上的青藤佝身痛苦咳嗽,血花从唇中喷溅而出,不一会儿便把道袍前襟染红,显得异常悲惨可怜。

道人自然便是隆庆。他抓着青藤休息了片刻,确认伤势没有大碍,走到崖畔,挑起水桶背起匣包,继续向山崖上方那些洞窟行去,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恐惧或者是怨毒,甚至根本没有回头看那个幽深的山洞一眼。

这些天每日里爬这座青藤覆体的山崖,与洞窟里那些身受重伤的老道们打交道,他深切地感受到这些畸余之人的暴躁恐怖的脾气。

被羞辱的次数多了,自然麻木,受伤的次数多了,越发清楚与老道士之间的实力差别有若天与地,哪里有什么怨恨报复之心。

洞窟里的残疾老道士们,虽然对隆庆没有任何好脸色,可以说是呼来呵去,打骂随心,但他们清楚自己如果想要及时知道人间的消息,保持与外界的联系,便不能把隆庆直接打死,所以他们下手还是有些分寸,既让隆庆痛苦不堪,却又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只是山崖里有很多洞窟,有很多残疾的老道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有分寸,合在一处分寸便不知去了哪里,隆庆在每个洞窟里受的伤都不重,但这么多天这么多洞窟加起来,伤势依然是一天变得比一天重。

因为有伤,隆庆的动作要慢了很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道观里时,天色已近暮时。温暖而火红的夕阳,从西陵群山的那头照耀着简朴的道观,他站在湖畔草屋前,看着美丽的景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中年道人缓步到他身旁,望向暮色中的湖面,没有向他解释那些洞窟里的老道人的身份,而是淡然说道:“风景越美丽的地方,人便越少。”

隆庆对中年道人施礼,请教道:“师叔,观里一直都这么少人吗?”

从南海来到知守观,除了三位师叔,隆庆便没有见到任何别的人,简朴而美丽的道观,始终被安静笼罩着。

“十来年前,皮皮和那个小姑娘都还在的时候,观里要热闹很多,不过后来大家都走了,叶苏也只是偶尔才回来一趟,观里难免变得寂寞了些。”

中年道人说道:“不过听说那小姑娘已经继承了裁决神座之位,光明与天谕神座大概也要换人,那么再过些时间,观里会热闹那么几天。”

西陵神殿掌教及三位大神官,还有大唐国师以及像颜瑟大师这等人物,都需要在知守观里接受昊天洗礼,然后才能被授予大神官一职。隆庆知道这个典故,只是想着叶红鱼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神情不免有些惘然。

“道门弟子心中的圣地,修行界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结果却是这样一座简陋甚至安静到无聊的道观,是不是和你的想像有些不一样?”

隆庆摇头说道:“既然不可知,便不能想像,只能亲眼来看,才能知道……不,就算在此间生活,也不见得能知道。”

中年道人微笑看着他说道:“能想明白这点,算是不错。我知守观乃是世外之地,所以可以简陋,可以安静,甚至可以寂寞,若真以为眼中所见的知守观便是知守观,那便是愚痴。”

“那座山里生活着的道人们,是知守观。西陵神殿是知守观。观主是知守观,你我是知守观,整个道门都是知守观,只要被昊天光辉照的地方,便都是知守观,你来知守观之前,便已经在知守观里。”

中年道人这段句显得有些深奥,但隆庆至少理解了第一句话。

要知道在洞窟中生活的那些残疾老道士们在世间籍籍无名,但修为境界异常恐怖,其中有人更是明显已经逾过五境,成为了教典传说中的圣人——这样的知守观,果然是难以想像其伟大的地方。

“我很清楚,洞里住着的那些老家伙性情有多么糟糕,既然受了伤也不需要强行忍着,虽然这对你的心性磨励确实有好处,但道身有损,对日后修行终究会形成障碍,稍后你自行去药房配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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