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合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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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两年东征,两次攻打扶余城,最后都功亏一篑无功而返,其中?个重要原因就是契丹人和靺鞨人对高句丽的支持,尤其契丹,因为与辽西、辽东接壤,在中土东征期间陈兵边境,给中土造成了一定威胁,牵制了中土一部分兵力,让中土恼怒不已。但契丹人非常狡诈,看到高句丽已经不行了,立即调头向突厥人摇尾乞怜,赢得了突厥人的大力支持,坚决不给中土攻打它的借口。

然而契丹人就是一根刺,刺在中土的背后,拔又拔不掉,非常难受。中土耿耿于怀,想找个借口灭掉契丹人,拔掉背后这根刺,但契丹人现在是突厥的有力别部,打契丹就等于打东胡诸种、打突厥,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很严重,所以中土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东北已经乱了,奚虏已经大败,东胡诸种惶惶不安、自顾不暇,而碛东南的突厥人已被安州所牵制,正是我们攻打契丹虏的最好机会。”封德彝的手指在扶余城上点了点,继续说道,“安州兴师动众北上征伐,第一个目标必定是已不堪再战的契丹虏,而契丹虏为避锋芒,必定沿弱洛水而下,等待反击时机。安州大军穷追不舍,契丹人迫不得已,只有退入高句丽,进入扶余城,以赢得喘息时间。”

虞世基心领神会,抚须而笑,接着封德彝的话说道,“我们乘机攻打扶余城,契丹人就背上了与高句丽联手对抗我们的罪名,就此堵住了突厥人的嘴。然后我们拿下扶余城,与安州军队前后夹击契丹虏,此仗契丹虏即便逃出天生,也是一蹶不振,未来很长时间都无法对我中土形成威胁,更重要的是,契丹虏的败亡,可以让安州再无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力量攻打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和霫虏,如此胜算大增。”

“不是胜算大增,而是必胜无疑。”封德彝笑道,“击败契丹虏后,我辽东大军可以借口剿杀叛贼,沿弱洛水急速推进,对突厥人和霫虏形成夹击之势,如此一来,我辽东大军只须擂鼓助威,摇旗呐喊,就能吓得东北诸虏魂飞魄散,狼奔豕突而逃。”

虞世基点点头,轻轻挥?,“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突厥人大举进攻,安州军队即可全线回防,而我辽东大军则跃马扬鞭于弱洛水两岸,名义上是剿杀叛贼,实则与安州形成南北呼应之势,这样我们就有足够把握阻御突厥人于东北之外,如此出塞作战的预期目标全部实现,可谓战果辉煌。”

说到这里,虞世基面容一整,话锋陡然一转,“此策是否可行?如果不可行,我俩纸上谈兵,不但无法说服圣主和诸宰执,反而陡留笑柄,颜面尽失。”

他俩都是文官,虽然涉猎极广,通读兵书,略晓兵事,但理论和实践悬殊太大,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此策是否可行并不重要。”封德彝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在说服过程中,只要抓住两个要害就行,其一,就是借此良机铲除契丹这个无耻的东胡蛮种,这是圣主、中枢和卫府的痒处,一挠即中,其二,就是以此为借口开始第三次东征的准备,把前期预想变成既定事实,如此不但有助于圣主和中枢通过第三次东征的决策,还能提前完成第三次东征的全部准备工作,比如先行渡过辽水攻占高句丽西北重镇扶余和新城,这样当第三次东征开始,我们只要集中力量攻打平壤即可,如此我们的攻击速度会更快,用来攻打平壤的军队会更多,我们甚至可以抢在雨季到来之前包围平壤,以前所未有的大捷结束这场耗时三年的远征,而这同样是圣主、中枢和卫府的心病所在,只要对症下药,必能妙手回春。”

虞世基笑了,意味深长。封德彝不愧是政坛上的“不倒翁”,这揣摩上意、投其所好的手段,正是官运亨通的秘诀所在,只是这一手段看似简单,若想运用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却是难之又难,而封德彝无疑就是其中“高手”,此刻就连虞世基也是自叹弗如。攻敌之计重要吗?计策必须符合军事常识重要吗?实际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计策能否达到政治目的,实现政治利益,否则就算它再精妙,结果再美好,也无济于事,相反倒有?能帮助了敌人。

“善!”虞世基稍加考虑后,当即决断,“某亲自去找新安王(萧瑀),说服他加大对安州的支持力度,但卫府那边……”

军方“山头”太多,派系太复杂,寻求支持的难度太大,而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军方首要考虑的是计策的可行性,其次才是政治需要,毕竟政治目的的实现建立在军事胜利上,如果计策不可行,必败无疑,那还谈什么政治需要?

当然,军方势力虽然复杂,但目前位于中枢核心层的军方统帅,都是圣主的亲信股肱,只要圣主坚持,他们也不会反对,然而此刻恰好处在一个特殊时期,圣主为了发动第三次东征,为了赢得军方的支持,以商讨南北形势急剧变化下国防战略的调整为借口,向十二卫府的众多统帅发出了“召唤”,最近一大批卫府将军从四面八方赶到高阳宫,其中包括从辽东赶来的太仆卿检校右翊卫将军杨义臣、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左御卫将军薛世雄、右御卫将军张瑾等远征军统帅,还有从东都赶来的兵部侍郎明雅、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左翊卫将军郭子和、右骁卫将军李浑、左武卫将军崔弘升,还有从太原赶来的右候卫大将军郭荣,右候卫将军杨子崇和右屯卫将军潘文长,以及从彭城赶来的左骁卫将军董纯。

新形势下国防战略的调整重心在北疆,虽然西疆那边也是危机重重,但南北大战的主战场在北疆,北疆防御策略的调整是重中之重,而当务之急便是把包括幽燕在内的整个东北疆地区的形势迅速稳定下来,把南北大战场的侧翼稳固下来,以便集中力量于代北、灵朔一线的正面战场上击败大漠北虏,为此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彻底解决高句丽,结束旷日持久的东征,所以中土是否发动第三次东征就成为此次中枢和军方商讨的重点;同时因为安州易主,东北剧变,碛东南的突厥人和弱洛水两岸的东胡诸种迅速陷入战乱,已经危及到幽燕和辽西辽东的镇戍安全,所以中土是否借此机会公开介入东北战场以谋取最大利益,亦成为必定商讨内容之一。

由此不难推及,这份刚刚从古北口送来的奏章,必将在中枢和军方掀起波澜,而虞世基和封德彝所议之计,实际上就是推动中土公开介入东北战场,从突厥人的嘴里夺走东胡诸种这个“猎物”,摧毁突厥人位于东北的有力别部,断其一臂,如若成功,必将帮助中土在南北大战前抢占有利先机。这从政治上来说对军方有利,可以借助这一功劳恢复卫府的声誉,同时也可利用东北战场来吸引和牵制突厥人,帮助远征军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心无旁骛一鼓作气攻克平壤,就此赢得东征的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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