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前路漫漫(1 / 2)
大雪无休无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原本平坦的道路上已经有了过膝深的积雪,四方集前一天晚上没有走的商队和车马行因此被困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苦不堪言的表情。
这是东华自丰瑞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雪。
围坐在火炉旁边的农民们脸上却有了笑容,开始带着戏谑讨论起张家的媳妇儿膀大腰圆是个能生的婆姨,或者带着酸意揶揄着王家的儿子文武全才是个杰出的人才,抑或者带着羡慕自嘲着李家的当家能说会道是个地道的商人……
一辆马车在雪地上平稳的行驶着,只肯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车轮压痕。
车帘突然掀开,穿着黑衣的叶流尘在一片白色的天地和驾着车的“雪人”之间显得分外惹眼。
“呵呵,玄歌师兄你都还能用真元覆盖住整个马车,连这匹马也不肯冻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叶流尘夺过朴玄歌手中的鞭子,塞给他一壶烧酒。
雪人不在乎的抖了抖身子,身上的雪簌簌而落,脸上涨红了片双眼发亮的蜷了蜷身子倚着车子说道:“老师跟我说过一些话,所以我想这样才显得我还是个正常的人……”
“正常的车夫哪能这般驾车呢……”叶流尘闻言,不理解的摇摇头,“这样驾车耗费真元巨大,师兄你还真是厉害啊,还有这车壁上的阵纹,真是巧手!”
朴玄歌本来想要说的话因此戛然而止,嘴里喷着酒气说道:“所幸已经离京华城不远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呵呵,好,我一定不辱使命!”叶流尘熟练的挥舞着缰绳,再无半点风雪靠近马车。
凌霄从车厢内探出脑袋,苦恼的问:“为什么不骑马呢,那样我们现在都到京华了!”
朴玄歌空着的手把凌霄的头按进车厢里,一根调皮的发丝想要纠缠在帘子上,也被他随手带出的微风卷进了车内,另一只手猛灌着酒。
顷刻饮尽,他的眼神刹那间迷蒙起来,醉意朦胧的躺倒在叶流尘和凌霄中间,嘴里低声哼起一首苍凉古老的歌谣。
“车壁上刻有阵纹,可以简单遮掩你的气息……”叶流尘侧耳仔细的分辨着歌谣的字句,头也不回的解释道,“现在,我们可是被许多人追着的呢,你的气息就是最好的标靶,所以……”
“明白了……”凌霄苦笑一下,将帘子半遮在身上,靠着车壁低声问,“我昏过去的事情,能讲给我听吗?”
“可以!”叶流尘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路途似乎很长,叶流尘绘声绘色的讲完函谷一行,他们距离京华还有一段距离。
“用不用我替你?”朴玄歌依旧躺着,可是声音却清醒无比。
叶流尘轻笑一声:“不用了,你还是留着真元吧,恐怕到京华城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一两片雪花飘进车内,落在凌霄的掌心,看着它们慢慢融化咋手中,凌霄带着些许好奇漫不经心的低声问道:“叶先生,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么,一个丝毫不值得感动和回味的故事,你要听吗?”叶流尘驾车的动作僵了僵,却不等凌霄回答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同样的大雪,不同的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个寂静无风,一个风雨大作;同样的大雪,同样的讲故事,同样的故事叙述者,故事不同,听故事的人不同,却同样认真。
讲着自己故事的叶流尘忽然心底上过一丝光亮,凌霄不是没有变化,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让人觉得十分愿意亲近和接触,所以没有人察觉。
当然,无论是讲故事的人还是听故事的人都很称职,叶流尘一如以往的平静,凌霄时不时的会发出惊叹、不满和难以置信的声音。至于朴玄歌,不考虑到含糊不清的唱词,倒是给这故事添了很多别乎寻常的味道。
四方集向北十里处,一样的大雪中,一样有人在讲故事。
讲故事的是李璇玑,听故事的是孟轩辕、景子初和仇隼。
只是,无论李璇玑怎么的平静的叙述,听故事的景子初和仇隼都有些不耐烦。
幸好,孟轩辕很有耐心。
“很不错的故事,可是璇玑,你我都是这故事里的人,对我再讲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孟轩辕像是一杆标枪一样站在那里,冷酷的问。
李璇玑赞同的点点头,有些惭愧的说:“其实我是讲给你身后的两个小家伙听的,可惜他们似乎不大愿意听!”
“你想找像红叶那样傻乎乎的家伙吗?”孟轩辕嗤笑一声,低头自语,“他那样的家伙,可真的是不多!”
“可他真的就要涅槃了!”李璇玑眼中充满笑意,可是他的目光全然落在景子初和仇隼身上。
那样热切的目光让两个人有些吃不消,分别躲开避进孟轩辕的影子中,孟轩辕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师兄,他们能避在你后面多久?”李璇玑转身,寂寥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是不要追了,影阁的所有人都在京华附近负责接应红叶,他们十有**能够平安抵达!还有,谢谢师兄的信息,我很高兴能看到那些东西……”
孟轩辕有些泄气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就走。景子初仇隼不知所措的跟在他的身后,仇隼时不时传出的咳嗽声让景子初不断皱眉。
交州的温度降低了很多,却没有下雪,而是暴雨如注。
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中,戴着斗笠穿着青衣的觉静浑身鲜血的立在雨中,站在一道幽深的小径出口。
她的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个来自婆罗洲的僧兵,沾着鲜血的淡黄色僧衣和那些被雨水打得发亮的光头显得很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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