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长生殿惊变(1 / 2)
第五章 长生殿惊变
在养心殿与祈佑聊到子时三刻才罢,原本祈佑要流我于养心殿就寝,但是我却婉拒了。只道,“我来这,不是为了做你的妃,而是为了保我的孩子。”祈佑未做他言,只吩咐左右侍卫用他的龙辇护送我回宫。
寂寞正云雾,深夜风烟袭,幽香暗断魂。
这回去的路上我想了许多,皆是关于祈佑与我闲聊的话,让我最深刻的还是苏思云。我问他,既要宠她,却不封她,难道不怕她起疑?祈佑却是回了我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一年前,苏思云亲口对他坦承了自己的身份,那时的她已怀有身孕,她求祈佑能留下那个孩子。祈佑留下了她的孩子,而且,不计较她奸细的是很粉,给了她更多的宠爱。而苏思云也沉溺在这份宠爱之下,甘之如饴。
我想,苏思云是爱祈佑的,更爱那个孩子。所以她才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恳求祈佑能留下那个孩子。
可祈佑说,苏思云的内心绝不如外表那么单纯,她的心中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说,定是有所顾忌。所以他打算,用宠爱慢慢化解她的戒心,让她将隐藏与亓国的奸细全数抖露出来。
听了这么多,我只给了祈佑一句话,“若真要化解她的戒心,皇后之位给她,太子之位给纳兰永焕。”
祈佑一口回绝,给了三个字,“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一网打尽?
他只答,皇后之位,我承诺过给你,除你之外,任何人妄想。
我都已经将当初那个承诺看淡,而他却始终执着吗?我很乱,真的很乱。从何时起,我面对爱竟会如此紊乱,拿不定主意。理智说,现在已经容不得我一错再错了。
回到寝宫,最先见到的是守夜的莫兰与心婉,她们见我来先是行个礼,后恭敬的迎我进去。
“主子,听闻您今夜与苏贵人发生了冲突。”莫兰永远是好奇心最重,也最爱言是非之人,“您以后可要当心她哦,别看她外表那么单纯,其实她可有城府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您不利的。”
迈进寝宫门槛那一刻,我霍然顿住步伐,冷冷的扫她一眼,“莫兰你可听过,说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她听完,立刻默默垂首,噤声不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想看清,蓦然转入寝宫,将厚重的门关上,将她们两人隔离在外。
没走几步就看见浣薇独自倚靠在桌旁,单手支着摇摇欲坠的头,还有桌上一直摆放着的药......她一直在等我?我朝她缓步走去,浣薇或许是听见脚步声,立刻惊醒,“主子,您回来了。”她有些慌乱,目光急速投放在桌上的药,伸手在碗边试了一下温度,“哎呀,都凉透了,奴才再去给您热一遍。”
看着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她侧脸,那一刹那我仿佛再见到云珠。她总是在深中将那一碗汤热了一遍又一遍的等我回来。
我立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不用了,这么热的天,喝点凉药没有大碍。”
浣薇忙收回手,不依,“主子,您的身子不行,一定得喝热的,您等着我,很快!”她生怕我会抢了她手中的药,一溜烟端着药碗就没了人影。
我带着淡宛的笑容坐在圆凳之上,静静的等待着浣薇回来。无聊之即,将随身携带这的夜明珠取了出来,云珠......云珠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或许说,云珠和韩冥会不会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无缘无故为何要说起我?云珠与他们很熟?
——家父沈询乃声名显赫,功高盖主的大将军,却在六年前被皇上以谋逆之罪而满门抄斩。
——十三年前我家遭遇变故,我侥幸逃了一条命,幸得她救了我。
六年前,谋逆罪名,满门抄斩。
十三年前,遭遇变故,侥幸逃脱。
七年前云珠说,六年前满门抄斩。七年后,韩冥对我说,十三年前家遭遇变故。时间竟然出奇的吻合......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那次之后,我就与哥哥失散了,为了找寻他,我游荡在外皆以偷为生。
哥哥!
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抹灵光,难道韩冥是云珠的哥哥?
门突然被推开,吓了我一大跳。定睛一看,是浣薇端着药进来了,她小心翼翼的端着刚热好的药生怕会洒了出来,最后来到桌旁放下,“主子快喝吧。”
“辛苦你了,浣薇,我这个主子很难伺候吧。”拿起药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散热气,然后一口咽下。只有一个字形容——苦。这到底是什么药呀,苦到这种程度,真怀念连曦的茶,真怀念......昱国的一切。
“怎么会,主子你是奴才见过最和善的主子了。”
“和善?”我自嘲的笑了笑,“好了,你退下吧,我要安寝了。”淡淡的屏退了她,我拿着勺一口一口的饮着碗中那漆黑的药汁,苦涩的感觉蔓延了整个味觉。难道,如今的我给人的感觉还是和善吗?如果真的是和善的话,那我就很难呆在这个后宫,更难保全我的孩子。更何况,现在的祈佑也不便保我,因为他要从苏思云那下手,如果真调转头来保护我,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我知道,这个后宫皆在猜测我腹中之子到底是谁的,祈佑没有解释,我更没有解释。流言蜚语就这样铺天盖地的四处流传着。
苏思云这个人,我还是暂时不要再去招惹了,能避则避吧。
次日我听闻一个消息,展慕天被封为侍中,侍从皇帝左右,是个不错的官位。真没想到祈佑会如此看中展慕天,十六岁初为状元便一举封为侍中,相信朝廷中会有许多人不满吧,也不知展慕天能否承受住四面而来的压力。
今早我派浣薇带话去太后殿,希望能见韩冥一面,还给太后带去三个字“沈绣珠”。果然,不出一个时辰,韩冥就来到昭凤宫,我屏退左右隔着插屏与之会面,只为了防人说闲话。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可我不介意,难道我被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
“辰主子,你给太后那句‘沈绣珠’不知是何意?”韩冥的声音冷冷的由插屏另一端传了进来,隔着插屏我只看的见他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今天只想问你,十三年前的变故,可是沈家的变故?”
“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骤然沉默,指尖抚过插屏,“记得多年前在雪地你背我走的那条路吗?我相信了你,我告诉了你我的真名,如今你能不能如当时我对你那般,告诉我实情?”
插屏另一端突然安静了下来,我静坐等待着他对我说实情,虽然我的心中隐隐有个底,但是我还希望能亲口听他说。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是的,我是珠儿的哥哥,沈逸西。
那日与珠儿失散之后,我倒在了韩府门外......那时正碰上姐姐,她得皇上命回家省亲,正好,救下了我。姐姐她本性很善良,根本不愿卷入那是非之中,为了帮我,她这么多年都在与杜皇后斗。
还记得那日在碧迟宫我杀杜皇后的一幕吗?其实,是我怂恿皇上这样做的,因为,我要亲手杀了那个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女人。凭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留下一条命?”
韩冥的声音颇有激动之色,我听着他那满腹仇恨的话语,再次沉默了。原来当年的杜皇后与韩昭仪的十年之争竟是因沈家灭门而挑起的,我一直都以为她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原来,却是事出有因。
“静夫人怀孕那夜,太后昭云珠去太后殿说话,我记得你也在里面,你们说了什么导致云珠一出殿便晕倒?”我问起了一直藏在心中始终不能解释的一个问题。
“珠儿一直都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哥哥,那夜我将实情告诉了她,因为我知道,她即将要成为皇上下一个牺牲的人。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像一个木偶,神色黯淡无光。没想到,她一出殿便晕倒了,站在里边看着她那娇弱的身子,我好想上去扶她......但是我不能。头一次,我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妹妹都保护不了。”说到动情处,他的声音逐渐哽咽,嗓音有些颤抖。
“你恨皇上吗?”听到这里,我想到一个最大的关键,杀妹之仇!
韩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恨!”
“为何不恨?”
“因为他是皇帝,他有他的苦衷,若珠儿不死,将会是我们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似乎在强忍着痛苦,“所以,你不能将我的身份告诉皇上。否则,会牵连出我怂恿他杀母之事,你能为我保密吗?”
“只要你不做伤害祈佑的事,任何事,我都会为你保证,会站在你这一边。”我缓缓由插屏后走出,正对上韩冥已经湿润的眼睛,我亲口对他下了一个保证!
秋日是比较闷燥之季,怀着孩子的我心情也日渐压抑,看着已经隆起的小腹不免有些担忧。如今的我若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离开昭凤宫,就怕有个差池会令孩子不保。每日的膳食与补药都是浣薇亲自去准备,所有的东西只能经浣薇一个人的手。如若莫兰与心婉碰过,我是绝对不会碰它分毫的。虽然这样未免太过疑神疑鬼,但我一直都认为小心使得万年船,所以至今我的孩子仍安然在我的腹中成长着。
李太医为我诊脉时说过,待产期是正月前后几日,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三个多月。只要我再坚持三个月,孩子就能安然出生了,该取个什么名好呢?
撑着头,我开始思考着孩子的名字。匍匐在窗槛之上遥望那火红的一片枫林,侧目沉思良久。若是个男孩就叫......连忆城,若是个女孩就叫......连承欢。
“忆城,承欢......”我喃喃着这两个名字,笑容渐浮,心情甚好。
“主子,长生殿又派人来请您过去了。”浣薇带着微微的喘息迈入寝宫,“已经第五回了,要不,您过去一趟?”
我挺着疲累无力的身子朝浣薇而去,苏思云已经派人请我五回了,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不能去,很有可能是个计谋,想危害我的孩子。
“不知道主子你在担心什么?”浣薇的喘息声渐渐平复,颇为不解的朝我走来,小心的搀扶着我的胳膊,“主子,奴才知道您一直把这个孩子当作您的命在疼,所以担心苏贵人会加害你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依奴才来看,苏贵人应该不会蠢到在她的地方谋害您的孩子吧。”
“可她突然请我过去,不免让人产生怀疑。”我仍是有些担心,我可不敢拿我的孩子去赌。
“常听人说,有了孩子的姑娘呀......每日总是疑神疑鬼的,今个奴才总算是见识到了。”浣薇打趣而取笑着我,她这个丫头在我面前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但她说的确实在理,苏思云怎会傻到当众对我下毒手,说不准她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呢?
“好吧,苏贵人都请了这么多次,我就去一趟吧。”
长生殿
双阙笼烟,淡淡凝素。
当我来到长生殿时,唯有几名奴才在外侯着,当我问起苏贵人之时,她们便请我去了寝宫侯苏思云。等了许久却不见她来,忽闻幕帘帐后传来几声啼哭之声,我觅声而去,一个金铸小巧的摇篮中,那名未满周岁的纳兰永焕正哇哇啼哭着,好不不可怜。
我不禁上前将孩子由摇篮中搂出,有些笨拙的拍着她的脊背,细声安慰,“永焕乖,不哭......你的母妃的,怎么丢你一人在此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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