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余波(一)(1 / 2)
四月的英吉利海峡成为沸腾之海1,。三百公斤的炮弹呼啸而来,溅落在孤零零的海洋号舰体两侧。可怜的老爷舰和顽强的英国水兵奋力在弹幕中左冲右突,试图将奇迹保留。
几乎是仇怨号主桅杆上升起白旗的同一时间,风骚的海洋号首度被命中,一切正如悲壮的命运史诗,盛大的华丽后一地鸡毛般地尘埃落定。.
1900年服役的海洋号战列舰依然保留醒目的维多利亚海军涂装。为了彰显世界头号海军的气势和威风,皇家海军将他们的每一艘战舰舰身都漆上黑色,舰舷上沿为涂装白色色带,上层建筑则为浅黄。
1915年,维多利亚涂装还在,不过大英帝国却已经威风不再。刚刚逃离造船厂修理船坞的猎户座号难得从隐蔽性更强的浅灰色改回了华丽的维多利亚涂装,不过却被三艘潜艇用鱼雷一通胖揍。从威严级的203毫米哈维装甲到老人星级在木质舰体外敷设的152毫米克虏伯装甲钢板,变得是防护力,不变得是皇家海军的强盛,不过面对能在15公里的距离上击穿9英寸哈维硬化渗碳装甲的305毫米被帽穿甲弹,旧时代的海洋号引以为豪的历史则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穿甲弹的被帽附着在标准排水量12,950吨的海洋号战列舰位于一号烟囱右舷下方上部装甲带上。铁质的穿甲部接续,依靠强大的惯性凿穿了海洋号涂着好看的白色条带涂装的上部装甲带。
战列舰舰身剧烈抖动,透过炮廓观察孔,负责操纵位于左舷的两座烟囱左舷下方的6寸副炮的炮手阿德尔曼-罗伊清楚的看见那枚穿甲弹击中海洋号侧舷,令人揪心的爆炸声后,浓黑的烟、扭曲成一团的铁块和木屑喷上了天空。
阿德尔曼-罗伊知道海洋号被凿穿了,接下来,年轻人只感觉有某种巨大的力让自己飞了起来。狠狠砸在6寸副炮的炮廓上1,。罗伊只记得自己软倒在已经凹陷起来的炮廓旁,挣扎着伸手去摸隐约作痛的脑袋,却惊讶的发现满手血红色。
当罗伊醒来的时候,年轻人惊觉自己正躺在一艘小型军舰的甲板上,四周皆是披着德国海军制式的军大衣,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同伴。
罗伊的心开始猛地向下沉,他隐约猜到了什么。指甲死死扣在坚硬的甲板上,试图从同伴那里找到答案。*丢了魂魄断了脊梁的同伴裹紧德国人派发的军衣。抽着烟沉默不语,浑浊的眼睛努力躲闪罗伊的询问。
难道……
罗伊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被缠上厚厚一层绷带的脑袋,带着一丝卑微的希夷试图寻找某种可能。
这艘轻型军舰不到一千吨的样子,没有完整的司令塔,指挥部设在缺乏保护的舰桥上,而且甲板上也缺少呛人的煤烟味。屈辱的泪水溢出年轻人的眼眶。因为罗伊分明望见了轻型军舰舰桥后端的主桅杆上飘扬着铁十字与黑鹰旗!这分明是一艘德国燃油锅炉远洋驱逐舰!
“皇家海军不可能失败!回援舰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全军覆灭!”罗伊站了起来,对呆坐在甲板上失魂落魄的同伴吼道。
“einfi
en!”黑暗中,忽明忽灭的烟头被丢下大海,继而是拉动枪栓的声音和英国水兵听不懂的德语喝止声。
艉甲板上的骚动将探照灯吸引过来。强力探照灯照射,刺眼的光线直直打在英国水兵的脸上。罗伊的愤怒,同伴的沮丧和羞愧,不足而一。
“对不起,年轻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并不是有意的……”隐藏在人堆中的英国海军中尉站起来,拦着一脸紧张的德国水兵。也不管那些抓着委员会步枪的德国水兵能不能听懂英语,竭力向德国水兵解释,避免任何擦枪走火事件1,。
地中海回援舰队已经没了,迟来的自尊只是无妄的矫情。罗伊有些绝望,孤独的走回属于他的那一小片角落,盘腿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失神望着天空。
愤怒如潮水般退却,罗伊精神恍惚胡思乱想。
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然后被俘,背离父母妻子,以海军部失踪人员的身份战战兢兢的呆在战俘营。凄凉等待欧战战争终结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哪一天?从赫尔戈兰湾海战、科内罗尔海战到多格尔沙洲海战、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大英帝国几乎输掉了遮羞的裤衩。有海蒂-西莱姆的大洋舰队。又丢了一艘主力舰的皇家海军拿什么去应对?
29日夜,英吉利海峡似乎在为地中海回援舰队哭泣,为战败被俘的水兵落泪,晚上九时的天空看不见繁星,海面泛不出月色,四周皆是浓黑的墨色。*
“当海洋号右舷首次中弹后第二分钟,我们遭遇了一轮跨射。是的,仅仅一轮跨射,海洋号就沉没了。近一万三千吨的战舰,680名官兵在水下弹药库的爆炸声零落……”
或许是海军中尉的军衔起到了作用,亦或是海军中尉并没有申请承续自中世纪骑士规则的战俘军官特别待遇,与他的水兵呆在一起的气度赢得了德国水兵的尊重,事端得到平息。海军中尉谢绝了德国驱逐舰舰长给予的战俘军官待遇,背靠着罗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点被海水浸透的烟叶,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带着咸味的烟叶味道着实不敢令人恭维,海军中尉皱着眉头,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