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天意难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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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血战之下,燕军纵然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伤亡约莫估算下至少在四千以上。对于对于朱棣,朱权合兵一处的军力来说,数千伤亡自然还不会伤筋动骨,士气大挫。但今日朝廷大军并不分兵,而是强攻一门,骑兵由平安在旁策应。李景隆麾下大军主力紧守修筑的营寨内,并不出战的局面,却把朱棣,朱权困得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他二人知晓建文皇帝朱允炆以及朝中文臣对于此次李景隆麾下五十万大军可谓是不惜血本,粮草如山,军中骁将数之不尽,用意便在于将他二人这般乱臣贼子一股荡平。南军都督瞿能,都指挥平安这般看似笨拙而毫无奇巧,纯拼消耗的战法使得朱棣手中骑兵毫无用武之地,城内守军虽有十余万之众,守城一时虽则无虞,若是出城对阵李景隆麾下数十万养精蓄锐的大军,那才是自取其败。

朱权心中不禁苦笑忖道:看似简单的战法,其实往往便是破绽最少的法子。那些整日里动辄说什么兵贵精不贵多的纸上谈兵之辈,往往连数万赤手空拳的乌合之众都没见过,更遑论我们此刻面对的乃是数十万受过训练的士卒军队,其中许多将校都是屡经沙场。

身穿黑色僧袍的道衍静坐一侧,苍老丑陋的面容在烛火掩映下颇显怪异,口中淡淡说道:“目下已是初冬之际,寒意愈加深重,若是天降大雪,必然对我军极为有利。”

朱棣,朱权二人相顾之下,心中都不约而同涌起一丝无力之感。正所谓天意难测,大雪或许明天便会降下,或许十天半月后也未必落下,纵然是号令大军,莫敢不从之辈,谁又能把老天爷奈何?他二人虽则身为大军统帅,久经战阵,面对南军巨大而无甚破绽的打法下,才深深体会到了两军交战厮杀之际,巨大的兵力优势非是什么智谋可以轻易化解。

冬季的星空分外清晰,明亮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此情此景甚为少见。

南军大营之中,都指挥盛庸看了看天际夜空中美轮美奂的迢迢银河,虽是放下了一重心事,却丝毫也没有愉悦之情。身为武将虽则说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然则看天色判断明日有无雨雪的常识还是须得知晓,只因下雨之际天气潮湿,弓弩以兽筋制作的弓弦若是受潮则威力大损,火炮也无法在雨中开火。北平这般较之南方可谓苦寒的北地,隆冬大雪才是大部分皆为南方士卒将校的朝廷大军最为可虞之处。

盛庸缓步走入营帐之际,脑中情不自禁忖道:只须十日之内天未降雪,北平守军这般伤亡下士气大挫,想来破城非是奢望。

第二日天色黎明时分,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景隆在帅帐中传下军令,昨日攻城,颇显疲惫的五万大军今日坚守营盘不出,另调五万养精蓄锐的步卒归都督瞿能指挥攻城,都指挥平安依旧统帅五万骑兵侧翼守护。

北平城内,燕军大将张玉得朱棣所命,也是将昨日死守城头疲惫不堪的士卒将校换了下去休整。两万昨日并未投入战斗的大军分作两部分,一万人马上城守御,一万人马在城下跑得人去屋空的民居房舍中待命,以备随时增援城头守军。其余大军在景骏,司马超,邱福等人率领下严守北平其余城门,以防南军突然转攻。

朱棣,朱权知晓纵然率军前去城下,面对严阵以待的平安麾下五万大军也无机可乘,索性让游骑斥候纷出侦伺敌军动向,三万余骑兵驻扎不出。两人虽则相对无言,心中却是如坠重铅。昨日遥遥观战之下,可知敌军攻城所用兵力不过数分之一,且在张掖门一带的城墙下攻击面并不宽广。三五日之内,城内守军凭借坚固城墙当无可虞之处,真正的苦战却是数日之后,守军给拖得伤亡惨重,士气大挫下,李景隆陡然增兵,扩大攻击面的决战之时。

第四日,南军都督瞿能请命增兵。李景隆允之,调遣八万大军集结,由安陆侯吴杰,都督瞿能,都指挥盛庸等人率领,展开了开战以来最为凌厉的一轮猛攻。

震耳欲聋的炮声轰鸣下,一座座高大坚实,略比城墙还高,由粗木打造的攻城楼车在南军士卒的齐心协力推动下缓缓朝前移动,犹如庞然巨兽般给守御城头的守军心理以极大震撼。在这庞然巨物之面前,守军们居高临下的优势不复存在,只要跳板一头的挠钩牢牢扒住城头,藏身楼车其中的数十名手持盾牌的士卒就会一拥而上,力争在城头开辟出一块阵地,让为数更多的袍泽弟兄可以趁势由云梯攻上。

眼见城头守军的炮火较之前两日明显稀疏,都督瞿能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残酷的笑意。原来攻城楼车这般利器南军早已打造众多,前两日之所以不用乃是因为此物虽则高大坚固,不惧箭矢,移动却是缓慢异常,易为炮火克制,故此前数日守军炮弹充足之时不可轻用,却留待今日。

驻守城头的燕军大将张玉眼见敌军出动楼车,忙不迭指挥麾下火炮调转炮口,瞄准楼车轰击。

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中,三架楼车接连给炮火命中。紧紧拥挤其上的南军士卒血肉横飞中,楼车轰然散架。

幸存的两架楼车趁着城头守军清理炮膛,再行装填的空档,在无数军士的奋力推搡下来到距离城头十数丈外。蹲在车顶高处的南军士卒以手中盾牌遮挡着前方不断射来的箭矢。

待得城头火炮准备完毕之时,楼车已然到达距离城头不过丈余之地,进入了火炮射击的死角。

楼车顶端的南军士卒恶狠狠瞪视着不远处的敌人,等待着登上城头,和这些素不相识的敌人性命相搏的那一刻。

正在此时,十数个大小不一,盛满火油的瓦罐,陶罐自城头接连飞来。落在楼车之上人堆中,砸得纷纷碎裂,搞得一众南军士卒浑身淋漓,油腻不堪。接踵而至的,便是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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