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致富之路(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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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前世活了一辈子,楚振邦也没怎么往渠水西南部乡镇去过,那边太荒僻了,村村镇镇的根本没有通公路那一说,即便是到了2011年之后,中国的经济总量达到世界第二位,美元国债持有量超过数万亿美元,这里的状况也没得到什么改善——没办法,国家也有国家的困难,毕竟全世界需要援手的地方太多了,国家财政近十万亿的税收根本不够拿来修路的。

楚振邦开车带着苗苗姐妹两一大早出来,又在县城里转了一圈,重新置办了一份年货,出城的时候正好是上午九点,行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南各乡,六五年县里修的公路就通到这个乡,再往下就没有公路可走了,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车放在南各乡的乡政府,楚振邦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随后又在乡里雇了一辆带斗的三轮摩托车,经过持续近四个小时的颠簸,直到下午将近三点钟的时候,才到了苗苗姐妹两的娘家。

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就坐落在覆满积雪的两座山梁之间,从来时山路经过的山脊上看,几乎看不到山下有一个村子的存在,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积雪掩盖着。

沿着曲折的山路下来的时候,三轮摩托车“蹦蹦”的马达声击碎了整个山谷的静谧,小村子里一栋栋低矮的土坯房里,开始有人出来探头探脑。

沿着进村的小路一直朝里走,沿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七八个穿着破旧棉袄、浑身上下又是泥又是雪的小孩子追在三轮车的后面,蹦蹦跳跳的,偶尔不小心摔一跤,也没人哭没人闹的,爬起来撇撇嘴,抽抽流到嘴唇边的清鼻涕,接着追上来继续跑。

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村子,虽说人口不算少了,可终归也多不到哪去,家家户户的谁跟谁都认识。苗苗姐妹两坐在三轮车的后斗上,一边跟路边屋檐下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们打招呼,一边给开三轮的师傅指路。

苗苗她们家在村子的西头,紧挨着村里的大队部,据说苗苗她爸当年还在村里当过民兵,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

与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不一样,苗苗家的房子是一排崭新的红砖大瓦房,院子也被一圈砖墙围着,院门顶砖吊瓦,门梁足有三米多高,两扇铁制的大门堵在门框内,右边一扇上还开了个小角门。按照苗豆的说法,当初修这个大门的时候,家里还跟街对面的人家打了一架,原因是她家的门楼修得太高了,把人家家的门楼给盖过去了。村里人都迷信,说是什么门楼比对家的矮了福气就没了。

就因为家里盖这套新房子,苗苗姐妹两在村子里成了大名人,苗苗的父母当然不会说自己把两个丫头都给卖了,只说两个丫头在城里有了工作,挣了大钱什么的。这年头的村民都淳朴,思想没有后世那么复杂,老夫妻两说什么别人自然就信什么,一时间在村子人心目中,苗苗姐妹两就成了“能耐人”,是山沟子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小心脚底下,”三轮摩托在大院门口停下的时候,苗苗抢先一步跳下去,提醒楚振邦注意脚下的污水沟。

苗豆终归还是玩心重了点,她坐在摩托后斗的帮沿上,手里捏着一袋大白兔奶糖,一边朝围在边上小孩子们晃悠,一边笑眯眯的招呼道:“都叫姑姑,叫姑姑给你们糖吃。”

七八个小孩子里个头最高的一个都没有摩托车后斗高,虽然刚才蹦跳的挺欢,这回让叫姑姑了,却都不吭声了。僵持了好半晌,才有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姑姑”。

“豆豆,别玩啦,赶紧去叫门,看妈她们在家没。”苗苗扶着楚振邦下了车,扭过头来招呼道。

“这天不在家还能去哪儿?”苗豆撅撅嘴,随手把那袋糖递给小女孩,自己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门前,拍了拍门上的铁环。

没一会儿工夫,门里传来一阵儿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随后,只听的拉动门闩的声音,小角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一个看上去最多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探头出来。

“根子……”第一眼看到小男孩,苗苗就露出了笑容,她招呼了一声,正要上前去,没想到小男孩扭头就往回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声喊:“娘,娘,我姐回来啦,我姐回来啦。”

“苗根?”楚振邦看着小男孩跑进院子里的背影,笑了笑,问道。

他知道苗苗姐妹两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其中妹妹是最小的一个,当年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惩罚,小丫头被过继到别人家去了,即便如此,为了这个弟弟,苗苗家里也没少挨整,听说有一次工作组下来的时候,家里的两间破土坯房子都差点给拆了。

“嗯,”苗苗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又满脸歉意的说道,“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子,从小被我爸我妈惯坏了,不懂的礼貌。”

“小孩子嘛,”楚振邦笑笑,转身招呼开三轮车的师傅下来。他们下午还要搭这车会南各乡,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了。

苗根的大嗓门很快就把苗苗姐妹两的父母都给招了出来,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相比,苗老头的面色显然好看了许多,虽然皱纹还是那么多,但原本干瘦的脸腮上却是长了不少肉。相比起来,老太太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当初那副诺诺弱弱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见到跟自己女儿一起来的楚振邦,苗老头夫妇显得非常不自在,尤其是苗老头,他对着楚振邦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对着准女婿,反倒像是碰到了黄世仁的杨白劳。将楚振邦让进北房的堂屋里,请他坐的时候,老头甚至还用衣袖在簇新的凳子上反复擦了擦,就像是唯恐凳子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蹭脏了楚振邦的裤子。

倒是苗根那孩子一点都不显得夹生,自从进了堂屋之后,就一直咬着手指盯了楚振邦看,等到楚振邦坐下的时候,他半截身子藏在苗老太的身后,脆生生的问道:“你是我大姐还有二姐的男人吗?”

楚振邦暴汗,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子是不是知道“男人”的确切含义是什么,幸好此刻堂屋里没有外人,不然的话,这问题还真是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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