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街头偶遇(1 / 2)
手里提着两个鼓囊囊的编织袋,楚振邦混在拥挤的人群里挪出出站口,眼前豁然开朗的视线,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说起来也确实是的隔了一世,两天前,楚振邦正是在这个城市里服毒自杀,又莫名其妙的重生到眼前的90年——这就是90年的哈市,记忆中那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
站前广场远没有二十年后那般的整洁干净,倒是广场上那座后世被拆除掉的俄文纪念碑依然健在,孤零零的伫立在那儿,颇有几分茕茕孑立的意境。
昨天哈市应该是下了雨,广场上位置稍凹的地方都积满了雨水,宛如一片泽国。
别看两个大编织袋鼓囊囊的,实际上分量却不重,楚振邦一手一个提了,也没坐公交车,径直折上了医院街。
90年的医院街还远没有二十年后那般的繁华,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商店这时候也大多没有出现,倒是路口上的那家理发馆现在已经有了。只是在楚振邦的记忆中,二十年后这家理发馆应该是名为“黑豹时尚发型设计室”,而现在它的招牌却是“国营第二理发店”。
过了理发店,右手边便是一家五交化公司的经营部,门脸很破旧,墨绿色的橱窗漆痕斑驳,窗玻璃上也浮满了尘土,给人一种日暮沉沉的感觉。
五交化商店的门边上竖着一个邮筒,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大小的女孩子正踮着脚,将一封信朝邮筒里塞,旁边一个身材高挑、手里提着藤编菜篮子的少妇欠着腰,和小女孩说着什么。
过了商店前行四五步,就是一栋颇老气的俄式建筑,灰砖尖顶,庄重而典雅,弧顶落地窗外伫立着一座座的雕像,灰砖砌就的外墙上也刻满了俄式的民俗雕像。
哈市在满清末期曾经一度被帝俄控制,就像哈市火车站的老站就是帝俄修筑中东铁路时修建的,同样的,类似眼前这栋建筑一般的俄式建筑,哈市还有很多,这还不算十年动乱时期拆除、砸毁的。
楚振邦提着两个大编织袋走上楼前青灰色的大理石台阶,进门的时候看了看楼门两侧悬挂着的白底黑字木牌——“哈市轻工局招待所”。
这次来哈市,楚振邦还专门让父亲以厂里的名义开了一份介绍信,这年头身份证还没有普及,绝大多数人出门在外要想住宿、吃饭,仍旧要靠单位开具的介绍信。
有近百年历史的老建筑,外面看着倒是颇有几分气势,至少够得上四星级的级别了。
台阶上两扇米黄色的大门紧紧闭合着,一个头白斑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倚门而坐,正低头择着一捆韭菜,看到楚振邦提着两个编织袋走上台阶,老太太抬起看看他,目光中透着几分警惕:“干什么的?”
楚振邦见老太太的马扎边上放了一大串钥匙,便笑了笑,说道:“大妈,麻烦您给开个房间。”
“有介绍信吗?”老太太打量着他,一副审犯人的表情。
“有......”楚振邦放下编织袋,伸手去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帆布的钱夹,正准备把介绍信取出来,没提防身边的一个编织袋没立住,在台阶上咕噜噜的滚下去。
两个编织袋都扎着口,里面装的是衬衣,不怕摔也不怕碰,楚振邦也不着急。
“大妈您看,这是我们厂里给开的介绍信,厂办、工会还有保卫科的公章都有。”把折叠起来的介绍信展开,递到老太太手里,楚振邦随口说了一句就要转身。
“呦,渠水来的?”别看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可眼神却挺好,她眯着眼睛朝介绍信上看了看,干橘皮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渠水县城的?”
“是啊,大妈。”楚振邦闻言又收住脚,笑道。
“县城东关那个郭孙氏的贞节牌坊还有不?”老太太微微仰着头,问道。
楚振邦自小在渠水县城里长大,知道原来县城东关有一个康熙年间立起来的贞节牌坊,若是留到现在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处文物古迹了。可惜的是,十年动乱期间这座牌坊被红卫兵当“四旧”给砸了,如今留下来的也就只剩下两个青石立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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