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家族大会(四)（1 / 2）

宗人府将核心圈后裔安排在最后，大部分人以为是老头的无奈或愤怒，没想过里面有伊艾弗政府部门的代表。山头星平乱过程很别扭，习惯了简单生活的国泰民安四系都不怎么舒服。

余哲扫了一下义子系，发现包括奥普洛卡在内都有些茫然，他们属于无根的一群人，东非联存在的时间不长，威森科技内乱重创了这个新国家。瓜伊拉家族和莱格利斯家族应该跟伊艾弗代表有关，说不定是他们在中间促成的，甚至连看起来放不开手脚的老大系也脱不了干系，他们的实力不弱。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判断没错，老大系、老二老三系和老八老九系的领导层神色都很正常。

老大系不简单，说不定合并了很多中小势力，他们根正苗红，长期呆在华夏，足以发展出庞大的盟友。李老头最擅长找同盟，李家重创之后后裔们肯定精研了他的思想和手段。家族重视教育，眼界开阔，兼有华夏和西方之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是再发展不起来，老头“高级修理工”的绰号就白叫了。

老二老三系的瓜伊拉家族同样不是吃素的，他们应该跟其他的势力在合作，因为一直没有断过传承，不得不过来。只要直系先祖李老头还活着，瓜伊拉家族成员就一直是俄罗斯族中的华夏族。

老八老九系和布雷迪家族的关系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莱格利斯家族和布雷迪家族都是法兰西族，老八老九后裔的口音不太纯正，偶尔冒出一个法语单词，说明家族内部的主流语言是法语，而且习惯了。李娅桐说话很快，符合法语的特征。老八李威河的妻子米凯娜是法兰西族，伊丽莎白喜欢说法语，老九李心晨跟母亲走得近，估计经常说法语，而法语是雷斯特的母语，家族法兰西化难免。司马家之所以跟all不亲热，除了观念分歧，主要应该是习惯。华夏族的生活习惯和法兰西族的生活习惯有差异，同源的族人交流起来有些像外人。司马家与all虽不亲热，但毕竟是一体，传承清晰，不大看得起喜欢隐藏的老大系，觉得他们没有做大事的气魄，所以从不联系。两支高层肯定往来密切，只是下面不清楚。老头不死，老八系就无法摆脱法兰西族中的华夏族身份，同样得过来。

伊艾弗现在民族区分虽不明显，但大框架仍在，传承悠久的大民族没有那么容易消失，曲龙给的资料里介绍得很详细。血统是一个无法逃避的话题，地球联邦成立前，华夏官方力推地球民族概念，增强民族凝聚力，与散布于地球各地的华人建立了广泛的联系。这个策略很有远见，地球联邦成立后，华夏族恢复到全盛状态，成为与盎格鲁－撒克逊族并驾齐驱的大民族。威森科技解散，华夏族是受益最大的势力，俄罗斯族次之，法兰西族第三，接收了大批的精英。可以肯定，老大系的背后是华夏族官方，老二老三系的背后是俄罗斯族官方，老八老九系背后是法兰西族官方。

核心圈后裔有一万三千多人，换成阿拉伯数字刚好以老头讨厌的13开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对方很配合，两百多人陆续从人群中走出来。宗人府和民安府的工作人员迅速搬来桌椅放到草坪上，重要会议需要的玩意样样齐整。伊艾弗代表的身份未知，山头星这边民安府高层和外事局管理层一个不缺，宗人府的高层则站在附近。

伊艾弗代表列队，然后一起向老头鞠躬，“见过李老先生！”

老头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多礼了，欢迎来山头星，坐吧。”

会场的布局跟伊艾弗的政治会议类似，桌椅的风格则跟威森纪念馆里九十九人联席会议一致，差别在于今天的会场是三层。伊艾弗代表入座后，余哲发现第一层里有二十三人，从身份牌可以看出，对方每人的随从有十人，无论哪个数字都是老头不喜欢的，可见对方非常熟悉老头的性格，故意这么做的。“十一”代表分离，“三”即散，核心圈后裔此举的意思很明确，残留在老头记忆中的威森科技时代已经过去了，先祖跟后裔不能等同。

“老祖宗，为什么会这样？”尤塔妮忍不住问。

老头惨笑一声，“人世间的情感，亲情、友情和爱情没有一样是能永恒的，地球人是一种矛盾的感情动物，经常在感情、原则和利益之间徘徊，大部分时候都是不正常的人领导正常的人。任何行为只要上升到一定高度，敌友难分的中间态便经常出现。敌人的敌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敌人，也许是难以琢磨的中立派，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也许是敌人，也许是中立派，而且始终处于运动状态。你把葛特丽和伊巴库拉叫上，他们对这块有兴趣，也很有天赋，今天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余哲晕了一下，老头的风格一如既往，伤心的同时不忘占点好处，如此看得开的人长寿很正常。尤塔妮刚要行动，发现葛特丽和伊巴库拉已经站了起来，忙停住。

“看到没，技术本身没有错，可以用来窃听，也可以便利生活。”老头加了一句。

周围的人都摇摇欲坠，老头果然是怪人，不能以常理来度之。伊艾弗代表个个神色古怪，估计以前听长辈讲过或看过记载之类的，以为是夸大，今天亲耳听到方觉名不虚传。山头星政府部门做事伦特风格明显，寒暄的时间很短，会议很快开始。伊艾弗代表团的团长叫拉法埃洛.科斯塔，来自于科斯塔家族，先自我介绍，然后挨个介绍代表团成员，说得很详细，仿佛现在仍是家族大会，不过从他说的内容看，的确算家族大会的延续。

两百多人代表着伊艾弗一百四十余个大势力，其中五分之一跟联合技术公司当年的主管有关联。除小部分是强大老牌势力延续到今天，基本上都是新崛起势力的代表，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头离开地球时，地球村已有雏形，完全跟联合技术公司脱开关系的人群几乎没有，饶是如此，联合技术公司大部分杰出主管的后裔现在也没有什么势力。主支没有势力不代表关联人群没有势力，数千万人共同组成了一张大网，他们的后裔发展到今天有数十亿，所以伊艾弗不管怎么变动，都无法改变有些东西。

被时间改变的东西占了多数，作为威森科技的创始人兼联合技术公司的奠基者，老头属于比较惨的一类，不但后裔损伤惨重，还落了个坏名声。他弟子众多，贴心的从今天来的人可以看出，王琛、查尔斯.艾默生、景然、奥利弗.胡克等的后裔都站在他的对面。核心圈后裔中，半山公孙家族从没帮过忙，他们很聪明，没有参与对山头星的袭击，算是中立派。他们做这种动作，肯定跟梁灿和王文采的笔记有关。梁灿与老头接触的时间最早，肯定知道他某些隐藏之前的习惯，王文采一直与他配合默契。夏元德、凯文.杜兰德、泽维尔等的后裔都在伊艾弗代表团中，不是中立派就是边帮忙边扯后腿的那种。

“知道吗？我其实对数字没什么忌讳的，最喜欢的数字是三、十一和十三，不是相反。”老头在拉法埃洛介绍完后突然开口。

拉法埃洛愕然，“怎么说？”

老头笑道：“我从不迷信任何吉利数字，它们只不过是个符号，根本无法代表什么。周奇森迷信，我为了找共同语言，装出同道中人的模样，后来习惯了。我结婚很迟，经常过光棍节，每次看到十一都很亲切。十三是西方忌讳的数字，华夏没这规矩，十三处主要的工作目标是西方国家。”

拉法埃洛有些迟疑，“那四呢？”

老头哈哈大笑，“我从小胆子就很大，对死亡毫无畏惧，买的第一个手机号码带了三个四，第二个手机号码的末尾是14，结果被夏元德批评，他帮我选了个尾号是619的号码，我用了很长时间，直到回老家才换号。这个号码仅用在工作上，我有喜欢备份的习惯，常年带着两只手机，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对了，不好意思，我当年不干净，耍了点小手腕，圈子里一直以为我只有一个号码。”

伊艾弗代表都无语，老头到底在想什么没几个人知道，包括核心圈在内，仿佛是两个人。这次的谈判恐怕不轻松，山头星的实力比想象中的更高。

“你们都不了解我，其实我大部分的思路有迹可循，小部分你们不可能知道，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哈哈。”

没人接话，老头兴致勃勃地继续，“圈子里最了解的我是周志，他和妻子任明美都很出色，可惜子女中没有出色的，嗯，小女儿周琦蓉不错，可惜找不到后裔。智商只是一方面，教育很重要，他的两个儿子周峻博和周峻深都没教好，小时候讨人喜欢，也很聪明，长大了毛病一堆。周志跟别人不同，从不写日记之类的。我很懒，但懒跟不勤快不能等同，大部人混淆了两者之间的区别。周志说我懒，其他人都嘲笑他，因为我比他还勤快，没想过周志说的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懒。”

“我研发的产品都有同样的风格，易用、稳定和长寿命是优先考虑的三个要素。商场如战场，仅考虑自己的偏好很幼稚，客户未必会领情，研发人员必须站在客户的角度上去考虑。完善细节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不喜欢重复劳动，所以想起了带学生。一是可以保持风格的一致性，二是可以丰富产品的层次，三是可以在教育过程中找到一些灵感。学生本身也是我的研究对象，一举多得。想偷懒，必须将半成品培养成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而不是复读机，他们越灵光，我越轻松。无论对哪个团体来说，教育都很重要，每个团体为了保持稳定在教育中多多少少会掺杂一些私货，影响受教育者的成长。我则不同，因为我不喜欢控制人，从不留后手，外加我喜欢新鲜事物，不停地学习，教育水平日益提升，弟子们都很有个性。外界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能培养出如此多的优秀学生，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懒。”

“学生们抱团是弱小生命的本性和人类文化共同作用的结果，跟手段无关。副作用当然是有的，我把学生们都教得很精明，有时他们会转而对付我，不过我不在乎，如果他们能打败我不正说明我的教育很成功吗？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我一直信奉这个理念。人类社会运行过程中大部分时间系统占了主导，不能因噎废食。”

馆内的人都有些头疼，老头的思维模式中也是系统占了主导，混沌部分则没法知道，他活了这么长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无数，又喜欢思考，早就成精了。真正的聪明人不会班门弄斧，伊艾弗代表团没有一个笨人，很理智地放弃了常用的心理战，直入主题。

“您决定怎么处理联邦的复制人后裔？”谭家族长谭敬宇问。

老头很诧异，“我为什么要处理他们？联邦的事情本来就应该由联邦自行处理，谁惹出来的麻烦谁擦屁股，轮不到山头星关心。来自联邦的人群中，山头星只接受三类成为家族成员，纯血、男性非父系混血和女性非母系混血。不要把我的思想想得那么落后，我永远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拉法埃洛小心翼翼地问：“您没有帮联邦摆脱复制人的想法？”

老头似笑非笑，“人类社会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破事，我准备在边上看戏。知道我为什么能控制联合技术公司吗？”

拉法埃洛点头，附近的人群却没几个明白的，有人嘟哝了一句，“你手段高超呗。”

老头哈哈大笑，“我没玩什么手段，联合技术公司内部聪明人多，经常彼此信不过，候选名单交到我手里时，我挑选的原则只有一个，‘合适’，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不带任何无聊的情绪。日积月累，他们习惯了，愿意听我的。我是个有原则的精明人，很少打如意算盘，不像有些人经常精明过头。再不明白，回去的时候对对。”

“您没有让李家回归联邦的想法吗？泰民安三系都希望能回联邦，山头星离联邦过于遥远，来往不便。”有伊艾弗代表说。

老头很无语，“你们之间没有交流过吗？合作要有诚意。唉，算了，无聊的口舌之争没有意义。除极少数人看过比较内幕一点的资料，其他的都对我不了解。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我准备建立山头国，登基称帝。”

馆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老头又说：“帝号我也想好了，就叫山头。”

不知道谁顺口接了一句，“庙号呢？”

还没死问庙号可不是什么好话，老头却毫不介意，“银河系第一修理工！”

满场哭笑不得，谭敬宇忍住笑，率先开口，“为什么？”

老头抓抓脑袋，“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想了很久，但没什么经验，对传统学问修养也不深，便懒得想。我养子后裔是国王，我总不能也当国王，得比他高一级。我跟禄杜闲聊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他说愿意给我捧场，泰伯斯神那边相信也愿意捧场，我准备让桑德贝带人过去请她。”

“领土范围呢？”有人问。

老头说：“山头星系，邦巴星系和绍莱星系，共有六颗居住星，可供人类居住的行星有四颗，山头星和邦巴星加起来可以住一百亿人，绍莱星和小山头星改造后住七十亿人没问题。”

“老祖宗，您不会打算玩真的吧？您之后山头星还有皇帝吗？”桑德贝问。

老头一脸的不高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山头大帝以后不会再有了，就一任，我还不知道能当多久呢，说不定是一天，不过就算一天的皇帝也是皇帝。我死后，山头国按家族模式运行，不用改了，免得麻烦。”

“这么小的领土当皇帝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联邦总统的地位高。”有人嘟哝了一句。

老头呵呵直笑，“山头国虽小，但戈地那王国和卡班巴王国都不小，三者加起来的实力可以跟联邦相媲美。我还能找到真神捧场，联邦总统行不？一堆的复制人后裔掺杂其中，只有大半的合法性，相比之下，还是山头大帝的地位比联邦总统高。”

满场无语，老头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桑德贝继续劝，“老祖宗，称帝是件大事，您似乎只是准备走过场，闹到外面要被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