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选择（1 / 2）

胖子伊巴库拉意外地成了主角，十二支的临时代表一时忘了问余哲等人李庄要他们转告的话。有人报信，小花园的聚会作鸟兽散。宗人府这么快就开始统计后裔，说明山头星准备充分。临时代表带头，余哲、瓦利卡马和葛特丽跟着，一百公里的距离可不短，路上不能闲着，得把必要的信息对一遍。地球后裔总数不小，国泰两系有必要了解李庄对地球后裔的安排。

“老祖宗就跟你们说了这么多？”凯利有些不敢相信，随即摸摸额头，“以我多年的宇航经验判断，山头星所在星域不仅仅有星系伪装系统，老祖宗这样做恐怕不简单。”[]

司马云锦，现在是李云锦接口，“费斯没说错，联邦到山头星不容易，最安全的航路是从泰伯斯中转，地球到泰伯斯约5400光年，泰伯斯到山头星约2000光年，地球到山头星的实际距离未知，范围很宽，估计在4000~7400光年之间，如此大的跨度，至少涉及三个文明的领土范围。别的不说，戈地那人就不是那么好摆平的。联邦不怕纸老虎阿德斯人和托托人，但不敢轻易跟戈地那人开战。一是遥远，调度不易；二是双方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三是戈地那人善战，联邦军即使打败戈地那，损伤也不会小，联邦的制度决定了国会不可能通过对戈地那宣战的动议。”

余哲说：“联邦军过不来的，他们打山头星的主意本身就不对，勾结外敌对付同族哪怕有高尚的借口在，也无法掩盖决策者的卑劣。估计联邦高层正惴惴不安，不会轻易出牌。老祖宗去过的地方很多，我们目前知道的有戈地那人的首都星卡罗波尼，其他的地方尚不清楚，不过卡班巴人的老窝卡班巴星他肯定去过。戈地那人和卡班巴人跟山头星的关系都不浅，没有两大文明的掩护，山头星老早就被人发现了。从我们了解的资料看，山头星是戈地那人的技术支持，戈地那人的造物虽然种族风格强烈，但跟老祖宗的理念一脉相承。卡班巴人背后十有八九有精研生物的强大生命，与山头星互补，双方合作愉快，宇航技术便是明证。山头星的生物研究虽发达，但仅凭借民安两系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持星球生态系统升级。”

瓦利帅哥打断皮迪大人的滔滔不绝，“你是战士加商人，不要装技术人员，还是说说靠谱的。”

余哲笑道：“我习惯了，你不要嫌烦。技术我懂得少，但对建筑不陌生，我说说对洛克尔镇的理解。洛克尔大酒店实际上是座规模庞大的会所，功能齐全，足够五万人住宿。洛克尔镇的占地面积远比普通的镇大，建筑密集，不包括六千平方公里的麦凯湖，约九千平方公里，明显过头了。与洛克尔镇相比，阿格纽市佩迪瓦镇是繁华的商业中心，只有3260平方公里。洛克尔镇从开始就是按照市级单位来规划的，因为居民不够，只建设了首府洛克尔镇。我估摸着老祖宗会让民安府成立洛克尔市，将联合技术公司旅游集团历任的中高层主管都挂上名字。”

瓦利卡马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余哲笑笑，“中洲以后肯定会将以九十九人联席会议成员名字命名的镇升级为市，次级单位用联合技术公司中高级主管及核心科学家的名字。联合技术公司当年有一千多万员工，对集体贡献达到标准的都会留名。如果不出意外，山头星会成为伊艾弗人重要的旅游目的地之一，看到如此多熟悉的名字，会自然起好感，尤其是名字主人的后裔们。”

王如峰呵呵直笑，“我也这么想，这是一种心理战策略，老祖宗此举一是兑现承诺，二是缓和山头星与联邦的关系，说不定还有吸引联邦精英来山头星工作的目的。也许民安府已经在研究补偿当年没有受到公正待遇的研究员群体后裔的方案，没有这些人的努力，便不会有今天的山头星。威森科技大部分员工都得到了足够的回报，小部分因各种原因没有拿到应得的收益。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老祖宗一向恩怨分明，不会将遗憾带进棺材里。”

余哲继续，“相信你们都看过地图，洛克尔镇的会议中心偏大，不是镇级单位该有的。一座小镇不需要如此恢弘的公共建筑，只有一种解释，它是未来的洛克尔市的综合公共服务中心。山头星跟伦特王国的建筑理念相似，规划超前，每座建筑都很结实，极少重复建设，老祖宗沉睡前建设的部分设施现仍在使用。”

居正甫不解，“可山头星是小政府，以自治为主，网络发达，不需要规模太大的行政中心。威森广场周边最大的建筑是威森图书馆，行政机构驻地普遍不大。”

余哲笑道：“你没去过马萨布布城，马萨布布城最大的三座建筑是城主府、市政厅和议会，连成一条直线，办事很方便。洛克尔镇的会议中心从布局分析应该集成了市政厅和议会的功能，或许还有别的用途，总之不会浪费的。”

葛特丽打了个哈欠，用手轻拍嘴巴，然后开口，“你啊，不懂就不要胡乱分析，我问过洛克尔大酒店的大堂经理，他说是多功能体育馆，必要时可以充当大规模会场，主席台就在体育场的正中央。老祖宗的风格你还不了解，威国系管委会召开大会时，族长的位置最低，安委会召开大会时，族长坐得最高。民政的着眼点是服务和协调，不是当大爷；军政需要的是纪律和服从，不是和稀泥。”

前后的人都傻眼，还有如此古怪的规矩？凯利问：“如果管委会开会时，有人不满，向管理层扔东西怎么办？”

葛特丽笑笑，“我太爷爷有次被扔了果皮，他冲上去把扔果皮的家伙痛打一顿。有理讲理，没有实力还做过激行为活该被打。当然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只有分歧严重而且双方脾气都比较暴时才会出现。家族内部的气氛宽松，我太爷爷过世前当了五届族长，得票率一直很高。如果族人对族长和两位副族长任职期间的成绩不满意，他们将无法成为长老。”

家族长老一直是众人感兴趣的话题，葛特丽说到长老，一堆人七嘴八舌，小丽姐只好投降，开始讲解长老产生的程序。

“国泰民安四系都有长老团，当选标准类似，风维山阳四系不清楚。家族长老院以前由国泰民安阳五系的长老团组成，分成两类，资格长老和席位长老。资格长老简称长老，由各系符合标准的前任族长、副族长和杰出族人升任，是真正的长老，兼顾能力和品德。一旦当选，除非有严重的瑕疵，引起公愤，一般不会被撸掉长老的头衔。威国系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先例，长老们很珍惜来之不易的荣誉，能做长老的没有傻瓜。威国系每年都会给长老们检查身体，一旦发现有思路不清晰的，长老团便会让他们退休。退休资格长老仍有长老的头衔，但不再具备监察的权力，也不能提出动议。尊敬功勋老人最好的方式是不让他们插手已经无法准确判断的事情，免得晚节不保。席位长老不是真正的长老，非固定，一般由四系的现任正副族长和资深杰出族人充当，主要目的是协调长老团和管委会及安委会之间的观念冲突。时代在发展，老一辈的观念未必跟得上形势，但有些是不会变的。资格长老和席位长老并存，可以充分利用人力资源，避免资格长老的缺点。长老团的主要功能是咨询、监察和备份，从历史上的变故来看，他们的存在很有必要。”

“威阳系是怎么回事？”余哲问。

葛特丽说：“威阳系成员很少，没有长老，出面的是李威阳，他以威阳系族长和总族长的身份获得了一个席位。虽说是总族长，但不能绕过各系的管理层直接插手各系的事务，可以说总族长是一个协调为主的职位。李威阳经常出现，不算神秘，神秘的是李心月，我甚至怀疑威阳系是李心月主导的，兄妹俩的分工不同。”

淳单，现在是李单插嘴，“我看到李心月的第一眼就有些晕，她很像我的一位祖辈，不知道是她自己选的还是老祖宗指定的。”

李心月是宗庙广场上最漂亮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但知道来历的没有。有人知道，大家都很惊讶，连连追问。

李单犹豫良久，要求听众打开加密局域通信系统，硬着头皮说：“老祖宗年轻时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跟普通人一样喜欢漂亮女人。他有些闷，不会讨好女人，直到现在水平也没有提高多少，不过在他的感情经历中留下痕迹的全是有档次的美女。初恋赵琴音书香门第出身，和老祖宗分手后嫁给了豪门旁支子弟，把丈夫管得服服帖帖，不是花瓶。据说她的后裔后来成为家族的主导，具体是联邦哪个家族不清楚，但肯定不会轻易消失的。这种女人最符合老祖宗的标准，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分手，幸好分手了，不然不会有我们这些人。第二个女人叫柳静，是老祖宗邻居的女儿，比老祖宗小十二岁，还是同一天的生日。柳静的女儿柳婕是我们这支始祖李威利的妻子，李心月长得像柳婕，但气质像柳静。”

众人大哗，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面面相觑。李单只好带头往前走，其他人忙跟上，不肯放过。李单实在受不了，只好继续。

“与大多数人的印象相反，老祖宗是个很懒而且很精明的人，能真正占到他便宜的人极少，从小就善于伪装，在捡到艾尔塔之前从没想过要成为大人物。悠哉游哉地活着，有点钱，不需要太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是他的本心。如果不是艾尔塔，他十有八九会选择柳静。柳静比老祖婆伊丽莎白聪明漂亮而且温婉，还是华人，两代之交。柳静长得怎么样你们可以从李心月的傀儡身体上推测，这种级数的美女极少，连女儿柳婕长大后也不如她漂亮。老祖宗自视甚高，不肯将就，所以迟迟结不了婚，圈子里的人都笑称他是在等柳静长大。柳静上大学后，老祖宗的技术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即使没有l级智脑，仍能成为富豪，不缺娶柳静和移民的钱，华夏的混乱和发达国家的高门槛根本难不住他这种人。他闪电般地娶了老祖婆伊丽莎白，圈子里的人都很惊愕，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几乎没人能理解。”

“艾尔塔死了，老祖宗终于解放了，也老了，老了就喜欢回忆年轻时候的故事。不管李心月的相貌和气质是怎么来的，老祖宗肯定有些后悔选择了伊丽莎白，伊丽莎白给他带来的帮助和长达数十年的小脾气相比微不足道。也许是艾尔塔的催眠改变了老祖宗的命运轨迹，也许是老祖宗的职业习惯导致了选择错误，也许是其他，总之没人能搞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老祖宗有些后悔了。以他的圈子和实力，完全可以选择另外的发展策略，也有能力选择其他的发展策略。他与舅舅关系恶劣，未成年便进入社会，喜欢琢磨，家庭经历和社会现实足以改变他对华夏的看法，不可能是那种民族主义情绪很重的人，只要有类似经历的都不会有严重的民族情节。他后面的表现说明了这点，只对家乡和长期呆过的地方有感情，其他的都是手段。华夏当时的民族凝聚力极弱，别的省区的人也不会把他当回事。连我都能判断出来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一厢情愿没有任何意义。社会经验如此丰富的人自然会懊悔自己的选择，等到一切不缺的时候后悔会被无限制放大，所以才对威泰系如此偏爱。三系是一起诞生的，寿命差别如此之多有些诡异。民安两系的怀疑不是没有原因，老祖宗顺势利用了他们的怀疑。”

李单说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余哲接话，“你的意思是说三个女人中伊丽莎白最差，老祖宗对她的感情没有想象中的深，她的随意而为给老祖宗的事业带来了更大的坏处，家族遭遇的危机跟伊丽莎白脱不了干系，对不？”

李单沉声道：“威泰系执行父系传承，在泰民安三系中寿命最长，从老祖宗的处理结果看，地位最高，称得上溺爱，威泰系始祖母系使用的基因图谱十有八九是柳静而不是伊丽莎白的。当然这是我的猜测，都过了几千年，除了老祖宗，没人知道真相，他不说，我们最多猜猜。”

问答文不对题，但临时代表都知道原因，动作有些僵硬。他们开启了局域加密通信系统，后面的人没有听到谈话，不住地催促他们快点走，今天累了一天，不想动脑。

李单走着走着突然继续，“老祖宗对十二个子女的态度也值得商榷，我父亲研究了很久，总觉得有些问题。老祖宗很早就开始研究性格形成的原因，他朋友孙国宝信奉基因决定和环境影响论，而不是主流的环境影响论。孙国宝是大家，精研生物学和医学的交叉学科，他的大名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人虽是个自大狂，不讨人喜欢，但有自大的本钱，是生物医学领域超一流的科学家。老祖宗一直信奉专家决策，很少插手自己不懂的领域，孙国宝是他在基因方面最重要的咨询对象。”

李单沉默了一阵，没人催他，这个话题越来越敏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单保持沉默，仿佛没说过刚才的话，走了十来分钟才继续。